韶宗主没找族里那些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东西,只找了几个在族里说话极有分量的族兄弟。
“按道理来讲,这么大的事,合该是俊霄也在场的。但他远在会宁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说这话时看向韶俊霷。听到兄长的名字,韶俊霷沉默不言。
在场的几个人,大抵都能猜到韶俊策把他们找来是什么意思。
“韬光养晦这些年,难
道我们韶氏就要一直甘于久居人下?”说到最后,韶俊策留下这样一句话。
“可我们刚与巫族四部打过一场硬仗。”一直沉默不语的韶俊霷开口,“韶氏已经失去很多年轻修士了,我们还折腾得起吗?”
韶俊策只道:“不仅是你有儿子上了战场。”
“我的儿子,我的亲兄弟,他们都还在穗城,在元氏的手掌心。”
“宗主说的有理。”韶俊霷身侧的男人说道,“元英的脾性韶氏还不了解吗?南方天灾瘟疫严重,以穗城尤甚。元英又是献祭人牲,又是推卫氏那公子作靶子,他心里就一点不慌?元氏的修士都已经奔赴金陵了,你们说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可要真到了那地步,我们有胜算吗?”角落里的男人问。
“难说啊。”韶俊霷望天,“辽东与穗城相隔几千里,元氏势必要把战线拉长。不过影响也不大,当年我们还不是溃不成军,差点步了程氏的后尘。”
“韶氏今时不同往日。”
“倒也不见得元氏式微,不比当年。”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是要吵嚷起来。混乱中,只听韶俊策道:“还真不一定。”
“天灾人祸,元氏这次损失不小,而韶氏基本没有收到波及。”韶俊策说,“况且今年冬天天气严寒,南方人不耐寒冬。”
“吩咐下去,叫辽东各地备好过冬衣物。”
不管怎么说,韶俊策这次似乎是下定决心。
韶俊霷不大想
面对这个事实。回去的路上,韶俊熙叫住了他:
“俊煦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
“我知道。”韶俊霷叹气,“他说的确实有理。”
“你怎么想呢?”
“我怎么想?”韶俊霷苦笑,“先前与巫族四部开战,死了那么多年轻孩子。他们有的,甚至都没清乐清柠清橙他们大。”
“这事避免不了。”韶俊熙也沉默了一瞬,似乎想起了那流血成河的光景。“不是我们儿女死,也总有其他人的儿女死。但我们的儿女又比其他人的儿女尊贵在哪里?怎么其他人的儿女死得,我们的儿女就死不得了?”他安慰韶俊霷,“你算是有三个儿子,我只有一个儿子都不怕呢,你怕什么。”
韶俊霷笑了:“韶俊策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但他可舍不得让韶景死。”
“舍不得舍得也不是他说了算!我们的儿女都上了战场,他敢不让自己的儿子去吗?到了那时,生死便在天了。就是韶景真的战死,难道韶俊策还不活了?”
“也是。”韶俊霷忧心忡忡。
今天下雪,道路泥泞,故而他三个儿子都在家里。韶俊霷在院里看到一个儿子在扫雪,细细辨认之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清柠,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他那儿子一脸无语:“爹,我是清橙。”
“哦。”韶俊霷点头,对自己认错儿子这事丝毫不感到愧疚。
“您怎么又把我认错了?”韶清橙也不是
抱怨,纯粹就是对这个事感到不理解。“您就是蒙,也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性蒙对啊。”
“你和清柠毕竟是双生子,我分不清也正常,正常……”韶俊霷试图给自己找补。
“我们是双生子不假,可我俩长得并不是一模一样啊!”韶清橙更无语了,“再说还有大哥呢,大哥和我们又不是一胎出来的,您还不是分不清我们三个!”
“您这辈子,也就只能分得清娘一个人。”韶清橙说了这么一句话,转头接着扫雪去了,不理他爹。
韶俊霷进了屋,没看到媳妇儿,只看到又一个好大儿斜坐在炕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账本。
虽然还是看不清面容,但通过姿势行为来判断,这很明显是韶清乐。
“呦,叔你回来了?韶俊策那老登又找你干哈啊?他铁定又没憋好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