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普通的肉。
但似乎是换了个厨子,今日的饭菜很合韶言的胃口,让他把一壶上好的渠江薄片当成高沫儿喝了。那茶的汤色红到发黑,韶言喝的急了点,没能喝出什么味道。
不过或许是因为饭食不大新鲜,韶言夜里发起了热。
那不像是在生病。韶言辗转反侧,起来默念清心咒也无济于事。
他忍不住抓起手背。
夜深露重,韶言只披单衣,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他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淡淡的,像是今天喝的茶水。
这股异香让韶言的脑子渐渐不清醒起来。一步,两步,他向异香传来的方向走去。
“咚咚咚……”
鼓声,他停下了脚步。
云螭台旁,凤凰台里,是他二叔吗?
“韶俊平半夜不睡觉,怎么你也和他一样。”
熟悉的声音响起,韶言转过身,低声道:“见过宗主。”
元英轻轻点头。
凤凰台里的鼓声未停,听得韶言心潮澎湃。奈何元英在旁边,韶言不敢造次,只能克制。
“很晚了,回去歇着吧。”
元英没问韶言为什么在这里,只是劝他回去休息。韶言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那您?”
“我去看看
你二叔。”元英的声音很冷静,韶言没听出他有半分不耐,“看看他到底又再作什么。”
咦?这怎么……
韶言觉得稀奇,怎么好像元英和二叔的关系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恶劣。
“恕晚辈直言,您要是觉得鼓声惹人心烦,直接把鼓抢了就是。”韶言丝毫不考虑二叔的心情。
元英揉了揉太阳穴:“算了,那样他又要闹。”
似乎是想到了不太好的事情,元英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
韶言想二叔他能怎么闹,顶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其实,哭闹不太一定,上吊是真——或者花样更繁多一点。
元英去了,韶言目送他离开,再次之后一句话都不曾说。
确实有很多话要说,话多到韶言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他一张嘴,首先要蹦出来的就是四个字:“不合礼节”。在穗城一年,韶言有时会怀疑起曾经读过的圣贤书。他在这里看过,经历过的事情,把他读过的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都通通撕成碎片踩在脚下,礼崩乐坏不过如此。三纲五常大抵是没错的,人若是不约束自己而随心所欲,那未免太过离经叛道。可,可有人说元氏大逆不道吗?
或者换种说法,有人敢说元氏大逆不道吗?
百无一用是书生,韶言清楚这一点。但他今日又想明白了,原来滔天的权势当真比德行更为重要。
君虽不仁,臣不可以不忠;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夫虽
不贤,妻不可以不顺。这种顺从,本身就是单方面的霸凌。
韶言疑惑,开始怀疑。
这是一个摧毁又重建的过程,韶言想还好是他,要是君悫或者是君衍,哪怕是君淮呢,他们见到这样混乱糊涂的场景,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君悫大概会当场晕厥,君衍君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