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盯着韶言,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似的。
“你一直是这副
样子。”卫臻说,“有时候我真在想,你是不是没有心啊。”
“……”韶言无可辩驳,只道一句:“你兄长的死,我很抱歉。”
“你别再和我提他了!”卫臻突然暴怒,握剑的手都在抖,但剑尖还是控制着没有扎穿韶言的喉咙。
其实何止是韶言,他们这些同辈人哪个不是被推着向前走,哪个不是在一夜之间被逼着成长。卫臻像弓弦一样绷得太紧了,他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对象,韶言清楚。
“我不想恨你。”卫臻说。
是吗?剑尖离开了韶言的脖颈,卫臻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失魂落魄。他需要有一个人来恨,如果可以的话韶言希望那个人是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承接恨意,但总得有人。恨意会灼伤人,而后将其慢慢吞噬。但韶言像一块冰,旁人的恨或爱并不能伤他分毫。恨他的人不只一个,往后会有很多,那么多一个卫臻也没什么关系。
那么,为何江陵这边见不到多少元氏修士呢?韶言疑惑,可考虑卫臻如今的心情,他没有问卫臻。
倒是卫臻和他说:“你若是要回辽东,可要记得避开朝歌。”
卫二公子——不,是如今年轻的卫宗主,说这话时神色淡淡,让韶言一时间没有想到怎么回事。
但韶言脑子转得很快。
“……他们全都去了朝歌?”
卫臻反问:“你以为为什么江陵这边见不到几条元氏的狗?”
啊。
韶言闭上眼。
程
氏的灭门之仇,如今还要来第二次?
卫臻此时能如此冷静地说话,想必是已经做出了最坏的准备。卫氏受如此重创,先宗主和先宗主夫人都已殒命,剩下未及弱冠之年的卫二公子做了少年宗主。江陵卫氏少主已经自顾不暇,如何能多分出精力支援朝歌呢?
况且以元氏的实力,哪怕是卫程两家合力,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那之后就是辽东了。”卫臻看韶言神色不忍,出声讽刺:“你有空关心别人,不如想一想你自己。”
他说罢,又笑了:“你瞧我又忘了。辽东韶氏最先向元氏宣战,而你作为韶氏二公子竟平安无事。又不知为何,你这元氏的阶下囚竟从穗城逃出来,一路平安无事地走到江陵。我可真是好奇,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还是说我想得太复杂,你只是对元氏俯首称臣,如今正拿着刀剑往北去,要往你亲生父母身上劈去。”
韶言有些无奈地笑:“我若说不是,你会信么?我若称是,你会杀我么?”
“是或不是,你祸害的都是你们辽东,同我江陵卫氏又何干系!”
卫臻话音一落,接着便命几名卫氏的几个门生速速将韶言送出卫氏属地。
韶言婉拒了。
他心里很乱,好多事情复杂地混在一起,缠缠绕绕,似乎都没有一个答案。
我要往何处去呢?他问自己,我要做什么呢,这一切是否是无用功?
……我还能活着回去吗
?
但他已经走到此处了,越过朝歌,跨过冀州,再进山海关,便是他的故乡。
故事的终章,他会等到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