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不作人,还很安静听话。但阿耀不一样,他——他一个顶三个作人。”韶景瞥向韶言的胳膊,“你的伤怎么
样了?”
“皮肉伤而已,再养个几天就可以了。”
“也怪我。”韶景叹气,“我要没伤了你胳膊,也就不用以一敌三对付韶清乐了。”
那我还得感谢胳膊上的伤,韶言想。
他可没心思掺和到韶景和韶清乐的恩怨里。
“你和他……”韶言斟酌着语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但是这恩怨的由来他得知道,不能不明白地夹在他俩中间。
倒和韶清乐当年说的差不多,左不过是幼时因为琐事生了些嫌隙,但他二人的脾气又都是那般暴烈,这嫌隙非旦没填补上,多年来反而越扯越大,终究变成了恩怨。
至于一开始究竟谁是谁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又分辨的清呢?
韶景越说越激动,嗓门也大起来。池清芷在隔壁低声咳嗽,他才压低声音,嘟嘟囔囔了一会儿,然后才和衣躺下。不过眼睛还是睁着的,他同韶言又抱怨了好久,直到困的不行了才闭上眼。
他俩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没用人叫,一样是被烟花炸醒的。
那边屋里,三个小孩子又哭起来,吵得池清芷头疼。奶娘今天也回家过年了,三个小孩没有别人照顾。这会儿一起醒了,让韶华韶景韶言一人抱了一个,哄半天才哄好。
时辰尚早,韶耀又闹起来,说不想在屋里待。正好也让池清芷清净清净,韶华他们三个干脆把几个小孩抱出去耍。
冷是真冷,韶耀韶容却吵着要看烟花
,那哥哥姐姐就没办法了,只好陪着。可韶年年纪小,也看不懂烟花,话都说不利索呢,韶言怕冻着她,就和兄姐说了,抱着韶年打算打算先回自己房间。
回去的时候,恰好遇见君衍来找他,韶言干脆拉着他一起进了屋。
太闹了。韶言捂着妹妹的耳朵想,恐怕现在整个韶氏都无一处安静之地。
他问君衍:“君氏也这样吗?”
君衍轻轻摇头,又说:“杭州城里这样。”
想来也是,君氏规矩众多,又在山上,最为清净,放烟花也得定点定时,哪能像韶氏不管不顾噼里啪啦一顿乱炸。
闹成这个模样,一时间,两个人说话也听不清了。好在韶年在韶言怀里很安稳,没有哭闹。韶言想这以后大概是个活泼开朗又大方的孩子,这么闹居然也不哭叫。
屋里没有烛火,但并不黑暗。君衍借着外面的灯笼和烟花,也勉强看得清。他只是看着窗子,目光放空,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也有可能是在发呆。
韶言盯着他的侧脸看,也偏过头去看窗外。
“烟火气这么重的地方,不适合您。”韶言突然说。
“什么?”太过喧闹,君衍没有听清。
“没什么。”韶言笑起来。
戌时过半,韶华才过来喊韶言,让他抱着妹妹领着君二去明华堂赴宴。
大过年的,一般的人家都选择在自家和家人们团团圆圆地吃个年夜饭。当然了,也有一些人来参加族宴。总之不管有
人没人,族宴肯定得有,形式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不过大家都不来也显得太尴尬了,好好的族宴直接变成韶俊策家宴。因此每年族里还是得“强迫”那些有头有脸的拖家带口给宗主一个面子。
所以……韶言想,那韶景和韶清乐岂不是又能碰面?
韶言到的时辰不早也不晚。宴席尚未开始,但明华堂已经聚集不少人了。男左女右两边分席,也许是因为宗主以及夫人尚未到来,宾客们都不拘束,嬉笑座谈。有了家室的,便凑在一起讨论自家儿女。上了年纪的,便说起别人家的杂事。这家又添了新丁,那家的儿子娶了好姑娘……也有的杂七杂八谈些捕风逐影的八卦,谈笑间,不知多少人身败名裂。
明华堂宽敞空旷,按理来说应该十分寒凉。但今日一是人多,二是保暖做得好,又有家仆在烧暖炉,因此屋里十分暖和,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要打开窗子透气。十几个婢女游走在宴席间添茶续水,又赠上八色果盘,令众人十分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