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垂着眼不知道想什么。韶言只好唤他的字:“晰云,晰云?”
“嗯?”君衍这才听见,“你说什么?”
“没什么。”韶言低眸轻笑,“我往后一段日子,可能不总在烟雨楼台。那些杂乱事务恐怕只能劳烦你一个了。”
“……又要耽误课业?”君衍的语气难得在对着韶言时也如此冰冷,“三叔父很器重你,你人又勤勉好学,不该……不该如此。”
“可是,我有事情要去做。”
“我去同兄长说。”君衍闷声道,“难道非你不可吗?”
有些事情,没必要同他说的太清楚。韶言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言。
卫臹这些日子愈发懒散了。
没有人天生就喜欢读书吧?在夫子转过身去的时候,卫臹抓紧时间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想。
他这么个人混在一堆君氏弟子里,这懒散风气竟蔓延开来,快搞的整个讲堂都萎靡不振。卫臹话多,脸皮又厚,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简直是自讨麻烦。
君悫生怕他带坏好学生,找个理由把他安排到后排。卫臹乐得如此,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就此坐下。
韶言就在卫臹旁边。
这位辽东来的公子哥个子颇高,把他安排在最后排合情合理。
何况韶言并不会被卫臹影响到,也不会与他同流合污,让他围着卫臹,夫子也放心。
天渐渐热起来了,树木肉眼可见地茂密起来。卫臹百无聊赖,越看书本越困,越看夫子越困。他总不好直接在这儿睡着,也不想听学,干脆无视夫子杀人的目光,偏头往窗外看去。
大清早的,做什么事情不好,偏偏要困在这里读书。卫臹看见朝颜花的繁茂的叶茎攀爬到他手边,紫色的花朵儿已经开了一半,引来一连串的蝴蝶翩飞。这些蝴蝶很小,颜色也是单调的白色,但在窗边盘旋也十分有趣。
卫臹大概盯得久了,小蝴蝶也注意到他,飞到他鼻尖。卫臹眼前是蝴蝶不停挥舞的两只翅膀,他觉得鼻尖痒痒的,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就这么一直忍着,虽说没笑出声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喷嚏。
“阿、阿嚏!”
这一声在只有夫子诵读声的讲堂上十分突兀,把几个昏昏欲睡的弟子都给惊醒了。众人都没忍住转过头看向卫臹,君悫正读到『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正是情绪激昂之处,硬是让卫臹打断,何其难受。
“你们都看他做什么?赶紧把头转过来,看书!”
众学子不敢再看,慌忙转过身低头看书本。君悫抖了抖手里的书卷,压着怒气问卫臹:“你搞什么?”
搞什么,没搞什么啊,打喷嚏都要管?
韶言偷偷塞给卫臹一张手帕,卫臹用
它捂着口鼻才抑制住还想打喷嚏的冲动。
“没、没搞什么。”卫臹吸了吸鼻子,“您老不会连咳嗽打喷嚏都管吧?”
韶言在他旁边微微叹气,本来卫臹认个错也就过去了。但他这么说,很难不让夫子怀疑他是故意要在讲堂上捣乱。
果不其然,君悫让他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今日不必去饭堂了。”君悫冷声道,“下了学,就直接去静心苑思过吧。”
这还是这一批弟子入学之后,君悫第一次罚人去静心苑。
谁让卫臹之前实在过于放肆,以至于让君悫将他拉入重点监测对象的范围内,今日关他禁闭也不算过分。
但人是铁饭是钢,卫臹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天天活动的也多,本身就容易饿,君悫还不许他吃晚饭。下了学,君衍亲自押着卫臹去静心苑,卫臻和程宜风也找不到机会偷偷塞几块点心给卫臹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