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真人都学了什么?”君衍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乱七八糟的,我都会一点。”韶言说,“倒是耽误了课业。但同你说句实话,我其实……不是很愿意读书。”
“……你字写的很好。”君衍有点
生硬地夸赞他,“文章作的也很不错。”
“你不用勉强夸我。”韶言笑了,“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般一般。”
君衍皱眉:“你为何这么说?”
“我只是想说,你不必为我觉得可惜。”韶言垂下眼眸,“我……我不值得如此。”
“就算少主不让我去做那些事,我的心思也未必全放在课业上。”韶言的语气听着竟有几分欢快,“我打算在后山开一块地,种花种草种树种菜,种什么都好,总归是有些寄托。”
他这个样子,让君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闷闷一句:“开地的事,你同兄长说了吗?”
“还没呢。”韶言眼底都藏着笑意,“不用急,我改日寻个时间去。”
君衍这时就已经隐约发现他和韶言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壁障了。虽说看不见,摸不着,但总归是横在二人之间。如今只是若有若无,但有朝一日未必不会发展成纵深的峡谷。
他心底感受到一丝恐慌,明明韶言现在就在他的对面,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但君衍却总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将韶言推走。
或许是韶言在有意地一点点退出他的生活。总之不管是哪种,都让君衍此时忍不住攥进拳头。
他想他应该说些什么,但总是觉得词不达意。君衍活了十五年,从未像今天这般恨起自己的不善言辞。
如鲠在喉,坐立不安。韶言对君衍的情绪变化一向很敏锐,他问君衍:“晰云
,你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君衍从来没有韶言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过。他闭上眼睛,肩膀倏地放松下来,手指也渐渐舒展开。
有些事,似乎突然就能放下了。
“兰花盛开之日,我们在这里合奏,可好?”
“新编纂的曲谱?”韶言笑问。
“自然。”
“那我可要尽快作出曲谱。”韶言轻声说。
韶言回房不久,刚要整理收租账簿,就听见有人轻轻敲门。韶言只当做是君衍,亲自将门开了。
“晰云,你……”
是卫臹。
卫二公子有点委屈,“小师叔这是把我当成谁了啊?”
他敲门敲的轻柔,这时说话也柔声柔气的,和平日大有不同。韶言一时哑然,放卫臹进了房。
“你今日怎么了,好像转了性子一般。”
进了屋,卫臹才正常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顺气。
“君衍就住在你旁边的厢房,我这不怕大声喊把他喊来嘛。”卫臹这句话的音量就有点大了,他自己也觉得不妥,捂住嘴巴,然后小声问韶言:“小师叔,你这儿隔音怎么样啊。”
“没那么差,你正常说话就是。”韶言将账簿收好,“你今日怎么来我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卫臹笑嘻嘻地坐下,问韶言:“小师叔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学堂见不到你,寝房你也不在。回来也悄无声息的,要不是宜风看见了你和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回来呢
。”
“我也就是出去办些事情。”韶言不太愿意同他提这事,因而岔开话题:“你晚上吃过饭了吗?”
“吃了。”卫臹蔫蔫的,“今天是胡萝卜炒青笋,少油少盐,炒的又极老,简直味同嚼蜡。”他说着,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韶言:“小师叔你还有牛肉干吗,给我几块让我打打牙祭。”
……原来你找我是为了这个。韶言无奈,刚要去拿牛肉干,忽地想起之前从山下带上来的馄饨。
他转过身问卫臹:“你还吃得下东西吗?”
韶言领着卫臹,偷偷遛到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