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账!糊涂账!仔细一想何止是元氏,家家户户都是一笔糊涂账啊!看似安静平和,不过是因为有人在忍。忍吧!忍吧!牺牲一个,或者牺牲几个,能保得住家族安定,也算大功一件。
韶言静坐一夜。
等到第二次祭天,韶言已经能做到面无表情地跟在元春身后去听那些凄厉地惨叫了。
祭祀过后,照例要分食祭品。其他的都还好,唯独这一点韶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元氏尚且没真的达到茹毛饮血那种地步,奉上来的好歹是熟食。韶言对那东西半分兴趣都没有,但那些血淋淋的新鲜祭品,怎么让他想起之前那天晚上,在云螭台闻到的异香。
他这时明白过来一些。
当天夜里他在云螭台里像个鬼影一般游走,那股异香极淡,韶言跟着它走。
越过一道墙,韶言在月光下见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怎么这里也会有狐狸?
韶言以为自己看错了。
辽东有,杭州有,穗城也有。到底是这三个地方本来就有,还是它们是跟着韶言来的?
韶言脑子很木,他跟这畜牲对
视了片刻。这畜牲的嘴边还沾着些什么东西,它舔了舔爪子,跳上了树,顺着树枝爬墙了围墙。
然后韶言就看不到它了。
那股异香随之消失,他忽然觉得恶心。不是反胃的那种,而是从上到下的不适感。
这几日里韶言一直都坐立难安,通俗点说就是睡不着觉。尤其是晚上,月亮挂在天上明晃晃,寅时已到,韶言翻了个身,然后睁开眼。
睡不着,一直躺着也太浪费光阴,不如找点事情做。
按理来说他晚上不睡觉,白天应该很困倦才是。虽然他白天确实没有晚上那么精神,但也不觉疲惫。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让韶言很是疑惑。
不应该啊,我这是要成仙了?韶言跑去照镜子,想看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差。结果一看,嚯——容光焕发。
怪哉!怪哉!韶言这天中午破天荒地试图睡个午觉,但还是睡不着,精神亢奋。
他发了一会儿呆,家仆提着食盒来给他送午饭。
三菜一汤,都是荤菜。
韶言在饮食上没有过高要求,霍且非都夸他好养活,他是那种酱油拌饭都吃得下去的人。后来到了杭州,饮食一向从简,也没搞过什么特殊。没人对他说“你正长身体,应该多吃什么什么”之类的话。长得够快了,再长都要顶破天了。而元氏如今给他餐餐大鱼大肉,理由也是他正在长身体。
这种日子他以前在不咸山上也过过,但通常他吃了几天就觉得
腻,非得吃几顿素菜调和调和。可他在元氏这段日子,一天三顿见不到半片绿叶,居然半点都不觉得腻。不仅如此,早饭才过去几个时辰,他就又开始想吃肉。
联想起近些日子自己身上的异样,韶言怀疑元氏是不是在他的饭食里丢罂粟壳了。
但元英对那玩意儿深痛恶绝,应该不会如此,况且也没理由啊。韶言晃了晃脑袋,准备吃饭。
他刚动筷,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这声音他很熟悉,刚一听见就知道是谁。
“韶言——啊,你在吃饭啊。”
元竹很自然地坐下。
“挑这个时候,饿着肚子过来的?”
不用他开口,韶言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了。
“你跟着吃几口吧,不然一会儿该胃疼了。”韶言叹气,拿了双筷子给元竹。
韶言方才尝了,那菜肴是很新鲜的,但元竹只吃了一口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