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帝闻言又笑了几声:“那朕就为你做主了。”
“谢过父皇,”杜北宸道:“只是父皇不怕虞国公府看不上儿子?”
“胡说。”熙元帝这可不高兴了:“从来只有皇子看不上他人的份儿,哪有他们看不上皇子的道理,北宸,不可这么说。”
转念一想,是不是别人对杜北宸说了什么,熙元帝愈发的不高兴:“虞国公的嫡孙女虽说貌美,可不过是个从二品的右仆射之女,他既然要许进来,就给你做个侧妃吧。”
虞国公的长子史砚如今在尚书省任右仆射一职,虽然官阶不是至顶的,却是个有实权的位子。
熙元帝之所以这么说,未必没有赌一口气的意思,他倒要看看,往后谁还敢轻贱皇子。
杜北宸嘴上说:“父皇英明。”心道:这也太打虞国公的老脸了吧。
他还小,他还怂,不敢上来就这么生猛啊。
熙元帝大概也觉得方才的话过了,却铁了心道:“你府上正妃的位子暂时空着,等虞府安生了,再给她个正妃不迟。”
杜北宸微微一讶。
熙元帝拍拍他的手:“朕来唱个黑脸,等时候你出面给史氏个正妃之位,虞国公府必然对你感恩戴德,到时候你不用怎么费劲就把他们一府的势力笼络过来了。”
用心良苦。杜北宸心想。
早就听他那个不靠谱的亲生爹说过,京中人心最是复杂,权谋一脚踩下去就跟不要钱似的,睁眼也是闭眼还是,无处不在,置身其中就没有不沾身的。
杜北宸信。
只是遇到了还是觉着新鲜,刺激,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深。
十六岁的杜小殿下此刻还没认识到是自己太棒槌了,兀自在心里愤世嫉俗。
便宜父子二人越扯越投机,一直到初更末,熙元帝叫人进来换了件明黄色道袍,净了面,弄得长髯飘飘如仙,这才叫人赏赐给杜北宸一顿吃食,命他出宫去了。
出来宫门时明河如练,月色娟娟,杜北宸暂且把虞国公府的事放在一边,想了想,悄声吩咐朱祁:“找到傅云城,给他钱,让他连夜离开京城。”
杜世麟能搭台他就敢拆台,这个人情,谁也别想捞着。
“殿下。”朱祁应声道:“咱们犯得着赌这个气吗?”
现在不应该想着怎么搅黄虞国公府这门亲事吗?难道还真想娶个什么侧妃进门。
“赌。”杜北宸道:“怎么犯不着,傅云城只要在京中一日,阿永就一日不得安宁,只有他走了才是釜底抽薪之计。”
上清观的规矩杜北宸不是不清楚,只是在杜小王爷看来,那些个规矩是约束老实人的,而像傅云城这种老油条,进去了也是无孔不入,总能想到办法给你折腾出动静来。
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捎带上傅永跟着倒霉。
杜小王爷人缘差,他看不上别人别人也看不上他,好不容易看对眼一个,怎么也得护着周全吧。
得,照办吧。
朱祁不说话了,却见杜北宸错了回府的方向,讶然道:“王爷,您去哪儿?”
对天起誓,他家王爷从不眠花宿柳的,名至实归的光棍一条。
朱祁虽然每天都有那么几回想弑主,但回回都冲这点打住了。
杜北宸挑挑眉:“怎么,主子去哪儿还要向朱公子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