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贬官的不止贾似道,还有郭明玉,他也参与了屯私田,被贬到虔州任知州。官职从正五品降至正六品,从京官成了下州知州。
得知消息,郭明玉自然无限惆怅。然而郭楠却忍不住了,跑到莫如深的府门外大骂。
莫如深出门诘问:“郭大少何以咒骂本官?”
郭楠指着莫如深说:“好不容易来到京城,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无事生非,搅闹得人人自危,于你有何益处?”
莫如深正颜厉色道:“莫如深做事但凭良知,无愧于心。”
郭楠大喊道:“你树敌无数,今后岂能安享富贵?”
莫如深说:“富贵于我,乃身外之物。”
郭楠轻蔑地说:“千里作官,不过是行富贵之路。你既然视富贵为身外之物,何必作官,何必累及他人?”
莫如深反问道:“我累及了何人?那些贪官污吏吗?”
郭楠还想说什么,却被随后起来的郭明玉狠狠打了一巴掌。郭楠愤然离去。
郭明玉施礼道:“犬子无礼,如深兄见谅!”
莫如深还礼:“郭大人不必如此,如深并不在意!”
郭明玉意味深长地说:“郭某已经左迁到虔州担任知州,即日离京,请如深兄多多保重。”
莫如深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说了一句:“保重!”
郭明玉说:“临别之际,郭某有一言相赠。如有不妥,如深兄切勿见怪。”
莫如深说:“郭大人但讲无妨。”
郭明玉稍微思索了一下,说:“我大宋官吏何止千百,在如深兄眼中我等恐怕都是墨吏。如深兄确是一股清流,然区区清流不足涤荡这浑浊的官场,天朗水清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皇上治国不仅要依靠百姓,也要依靠官吏,两者缺一不可。如深兄,珍重!”
郭明玉离开了,莫如深回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感慨良多。
睡至半夜,突然铜钱撞击之声大作。众人起来检视,发现有人将点着火的酒坛子扔到了院中。
幸亏有铁丝阻挡,否则酒坛子就被扔到门窗上,早已引起火灾了。然而酒坛子掉落在院中引起的火势也不小。
正在大家忙着灭火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印入眼帘的是满脸焦急的殿前副都指挥使江千里。
门刚开,江千里就大声问道:“如深兄无恙乎?”
莫如深急忙回复:“千里兄,如深无恙,不必担心!”
江千里问:“何人如此大胆,敢来府中捣乱?”
莫如深苦笑道:“最近已不是第一次了,我得罪了很多人,他们焉能不报复于我?”
江千里明白了:“案子的事,我也听说了。他们惹不起吴潜和范东麟,只好拿你出气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如深兄莫急。”
莫如深施礼道:“多谢千里兄,过些时候,想必会过去!”
江千里说:“如深兄豁达,千里佩服之至!”
莫如深客气道:“哪里,哪里!”
江千里抱着道:“如深兄多加小心,江某继续巡街了。”
莫如深一抱拳:“千里兄请便!”
客观地说,莫如深不怕死,怕的是痛苦地活着。他斟破大案,受到百姓赞扬,却受到涉案官吏的报复。
感受荣光的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官场的冷漠。侦破了如此大案,三位主要的侦办官员无一人受到任何封赏。
吴潜身为宰相,已经位及人臣,已经无法封赏了。然而临安府尹范东麟也未受到任何封赏,师爷常为范东麟鸣不平。
范东麟微笑道:“王师爷,何必如此。此案触及如此多王公大臣的利益,他们的反扑恐怕随后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