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途又经?历了一次围攻,谢纾受了伤,昏迷不醒,李廷玉暴怒,动了杀念。
然而审判境有要求甄选者?们点到为止,杀人?违规,一旦杀人?,就会立即剥夺盟主?资格。
李廷玉断了四根肋骨,将那些人?都斩了,背着谢纾逃到了秘境中最偏僻的一处沙漠。
这里皓月当空,黄沙千里,晚上温度低,两个少年烤起了火堆,身上都是厚厚的披风,侧脸被晕染出一小片暖黄。
两人?一个身穿黑衣,一个身穿红衣,在沙漠中分外显眼。谢纾不知道李廷玉受伤,但他通过天道系统已经?知道李廷玉杀了人?,失去盟主?资格,沉默半晌,问道:“为什么?”
李廷玉往篝火里扔柴火,脸上沾了点灰,纳闷道:“什么为什么?”
谢纾只是抱着腿,他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没说话。
李廷玉挑了挑眉,给谢纾递过来一个白铜色的壶,谢纾没有立刻接过来,“这是什么?”
“好?东西——”李廷玉挤眉弄眼,勾搭住谢纾的肩膀,道:“酒!你喝不喝?”
谢纾看?他要勾搭过来,忍不住躲了一下。李廷玉扑了个空,也不气?馁,只是一脸坏笑地把那个酒壶塞到谢纾手中,促狭道:“你不会还?没喝过酒吧?男人?怎么能不喝酒?谢是,你不会真是个女?孩吧?”
谢纾并没有告诉李廷玉真名?,毕竟他的本?名?已经?遗臭千年了。他听见李廷玉这般说,脸色微微不虞,拿过来道:“我只是不喜欢喝酒,又不是不会喝酒,酒那么难喝的东西……”
他被李廷玉稍微刺激到了,也生出那么些不服气?起来。这段时间他没有杀人?,终于身上又有几分从前谢纾的影子?,而不是那杀人?如麻、残忍冷酷的“血观音”。
李廷玉没认出他是“血观音”,也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他一开始提心吊胆,结果时间久了,发现李廷玉恐怕是真的在边疆驻守久了,对中原一块的消息充耳不闻。
谢纾抿了一口酒,瞬间就被辣得呛咳出声,李廷玉顿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不会喝酒!”
谢纾:“咳……我只是被呛到了!”
“好?咯,你说是呛到就呛到了。”李廷玉自己也对着酒壶喝了一大口,他脸色被酒精熏得微微发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忽然道:“谢是,我舞枪给你看?好?不好??”
“我以前在边疆时,练的是枪——红缨枪,怎么样,厉不厉害?当年我一舞枪时,好?多小姑娘跑来看?我呢。”
他不等谢纾开口,就道:“你肯定想看?,你等着看?本?大爷,帅不死你!”
他手中兀地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漆黑色的长枪,那枪长一丈有余,枪端勾勒火龙头,枪头则为龙舌,枪尾则坠着一尺宽的红绸,形如火焰,寒光凛冽。
少年手持长枪,脊背挺直,酒壶被他重新挂在腰间,长枪的矛对着尘沙,他脸上笑道:“看?好?了——”
风沙漫天。
黑衣少年身形利落,红绸流动着,精瘦的肌肉绷紧,一枪一式都利落迅速,行云流水。
谢纾怔怔地看?着。
这一年,李廷玉十八岁,谢纾的年岁却已成为了模糊的年轮,他在少年李廷玉身上,久违地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个如烈火般张扬,嚣张跋扈的少年。
只是那个少年好?像早已死在了很多年前。
谢纾眼睛发涩,不知不觉间,他喝了很多酒,李廷玉费劲心力地舞枪讨好?谢纾,就希望他开心一点。
他肋骨并没有好?全,疼得龇牙咧嘴,满身大汗,兴致勃勃地冲到谢纾面前,嚷嚷道:“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在这个时候他们之间没有恩怨,他把谢纾看?作是过命的兄弟。他一双眼睛亮如星辰,笑容满面,整个人?充满了蓬勃向上的生机和独属于少年的傻气?。
他身后如果有尾巴,此时怕是已经?摇成龙卷风了。
谢纾看?着他,最后勾了下唇角,说:“好?看?。”
他刚刚一边看?着李廷玉舞枪,一边喝酒,不知不觉酒壶里的酒已经?喝了大半。
酒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是个好?东西。他越喝,整个人?就好?像忘记的事情?越多,过去像是浸泡在水中的墨纸,逐渐晕开,那种?一直潜藏在他灵魂中的阵痛好?像终于停了。
不知不觉中,他撑着头,自顾自地浅笑起来。
李廷玉看?见他笑,整个人?忍不住一呆,他偷偷看?笑起来的谢纾,少年唇角还?挂着点晶亮的酒液,看?上去柔软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