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死。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死过一遭不成?
确有其事。
青音死过一回。诸起掐着她的喉咙,一如既往,教她以为忍忍便无事。不想此番,他是真动了杀心,因着她的七妹亦在场,义愤填膺、情潮涌动。
她死了。
青音一生,守规矩,识大体,乃是长辈眼中最为器用的女儿。
别再死。她也不甘愿再死。
夫人那匆匆遣人过来时,岑青音正在同自个儿敲着棋子打发时间。
岑青音诞时乃是寤生,害得夫人九死一生,故而母子间交心甚难。
同为嫡女,二女岑欢则讨母亲宠爱些,人不坏,却正因此才养成了动不动缺心眼的毛病。
年长后,青音待人接物滴水不漏,清一色教长辈们放心。不能说夫人就此同她握手言和,但至少,相互依附是自然的。
母亲院子里的丫鬟来势汹汹,跪在门前。青音先前以为是韶越的事,心中一惊。待听了婢子的话,再落子,便又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道:“知道了。”
随后这才起身更衣。
她到时,二姐同七妹都在,想看热闹的双胞胎妹妹老十二、老十三被嬷嬷们抱出去。青音进门,院外杵着一年轻男子,看打扮不是仆役,却理所应当、自是不能富贵如岑家的公子哥。远远瞧见她时,那男子便义愤填膺要冲上来。却见青音冷着眼侧过头,当即便有一群仆役上前拦住他。
再进门,青音先是同夫人见礼,随即起身,面上便是笑:“屋里这样暗,姐姐妹妹们都到了才差使我来,倒像守着个局,正等着青音来跳似的。”
说着掩嘴笑了两声,彰显这是她的玩笑话。
樱缅稳如泰山。倒是年长她几岁的岑欢,这下便慌了神,目光躲闪起来,也不肯看青音。
夫人不觉可笑,只淡淡然公事公办道:“青音,你可知同人私定终身,是怎样的丑事?”
岑青音抬眼,不疾不徐答:“依家法当是要关禁闭的。”
“不错。”夫人说,“王家那年轻人说你同他频频书信来往,今日约定了要私会的。究竟怎么一回事?”
先前岑樱缅命人在岑青音屋子里偷了只荷包。那荷包扔到地上时,离青音尚有几步路。樱缅以绢帕盖住脸,岑欢亦是别过头去,通通耻于直视此物。
青音并无上前的打算,相反侧过头。珍珍会意,立即上前,一脚将地上那玩意儿踹远了。
“青音,你这是作甚?”岑欢哆嗦着问。
青音缄口不言,略扬下颌,珍珍立即跪下身去,代为作答:“奴才瞧着二小姐、七小姐皆是极其嫌恶这东西的。料想是不堪之物,切莫脏了我们姐儿的眼。”
“可有信否?”岑青音问。
“说是你行事谨慎,回回都催促着烧了。徒留这只荷包,说是定情信物。”
“回夫人,”青音道,“前些日子,我院子里失窃,却只丢了一只荷包,如此蹊跷事,同夫人请安时我亦曾提过。”
夫人不记得了,不过听身旁嬷嬷上前耳语两句,便点头:“是有此事。”
又继续道:“如此看来,便是有人陷害于你了。”
如此单薄便否决了物证,青音静静等着。果不其然,有人坐不住。
“六姐姐定然是无辜的!”樱缅握紧手中的帕子道,“六姐姐怎会同不认得的男子私会呢?毕竟六姐姐可是宫里头那些个殿下到了眼跟前,也未尝有过动摇的。”
待殿下无心,自是心到了旁人那里。
这话似是朝青音那边推,实则是将她往回拽。
“姐姐自小思虑周全,哪怕真要任性个一两回,又怎会被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