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原来在这里!”
人未入门,声先入门。雨声模糊了声音,李澜听得仔细,倒是听出几分熟悉,他不曾放松警惕,直直看着大门。
一截染湿的木棍先行探了进来。
观其材质和粗细,李澜认出这根木棍乃是夹刀棒,兼具棍棒的打击距离和大刀的劈砍杀伤,是非常实用的奇门兵器。
用法特别简单,握住棒尾,用力一甩,沉重的刀刃就会凭借惯性滑出,瞬间变成一柄短柄大刀。这种突然性既能惊吓敌人,也能利用甩动的力量增加第一击的威力。
紧临着夹刀棒进来的是一双皮扎鞴,往上,裤脚扎入靴中的马裤,上穿土灰色短褐,外罩一件油衣,即涂桐油的防雨蓑衣。
对方是个男子,头发不长,束成一把,尾部在斗笠下方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斗笠半掩住了他的脸,露出凌厉的下半张脸。
李澜一撑房梁,跳了下去。
对方顿时一棍打来,这一棍打得又狠又准,李澜险之又险地避开,对方第二棍又来了。李澜一把抓住棍尾,呵道:“是我,许千户!”
许景舟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他收势了,惊讶无比地看着李澜,道:“你怎么在这里?”
说罢,走近了来,将李澜上下一打量,“你受伤了?”
鼻尖传来轻飘飘的血腥味道,混杂着院子里面的雨水和泥巴味道,有些难闻,对方的衣服带皱,破了几道口子。
李澜道:“小伤,请大夫了,对方还未到。”
许景舟无声松上一口气,吩咐跟在后面的下属退到屋外,用眼神质问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李澜简单说了。
许景舟也把自己这边的信息告知对方。
李澜闻言,皱起眉头,片刻之后,他看向许景舟,一声不吭,宛如一尊雕像。
许景舟脸上肌肉无意识地抽搐两下,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澜道:“恭喜。”
李澜这话没头没尾,起先许景舟还不懂是什么意思,此刻,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简直不可思议,对方居然在为朝子钰器重他而心生不满。
在李澜看来,自己知道朝子钰派人过来,弄出这一系列事情的目的是什么,便是受到朝子钰的器重。
虽然朝子钰的器重,打心底来说,许景舟并不觉得重要,不过现下能够隔应到李澜,他就觉得高兴。
他绕着李澜转了两圈,嘴角翘起。
“李指挥使啊,李指挥使!知道《宫怨辞》么?”他摇头晃脑地念起来,“深宫秋月冷如霜,独照残灯影半墙。曾倚玉阶承雨露,今辞鸾镜罢容妆。君恩若似潮汐水,何故长消夜未央?唯愿来生投燕雀,不栖金殿梧桐旁!”
李澜定定看着他。
许景舟把脸凑到李澜面前,笑嘻嘻道:“不是吧?不知道?李指挥使,您怎么可以重武轻文?须知文武并修,方成大器!不过你我关系如此之好,即便您不懂《宫怨辞》也无碍,我同您说。这首诗出自舟大诗人,也就是本……”
许景舟话没说完,腹部一疼——李澜抬腿,膝盖重重顶上他的腹部。许景舟表情扭曲,弓起身体,捂住伤处,惨叫出声:“艹,你疯了?!”
李澜一言不发,抬腿就走,来到一旁,坐了下来。
村长娘子拽着大夫来了,大夫即便做了防护,匆匆赶来的途中仍被雨水淋湿,整个人宛如一个落汤鸡。但他顾不得许多,连忙凑到许景舟面前,开口就是一句:“大人,我来为您医治,请您千万坚持住!”
许景舟心里骂了无数次了,可依然存在理智,他指着李澜,道:“这人才是那位大人!”
大夫显出惊愕之色,道:“可您……”
“哪来那么多废话!”许景舟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