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质对秦维勉本就恭顺,更不像贺云津主意那样大,此时虽然不解不甘,还是辞去了。
“道长随我来。”
贺云津出得门去,就见路天雪守在门口。秦维勉走在前面,背影是贺云津熟悉的挺拔干练,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肃静沉默。
那是一种无形的威慑,贺云津都拿不准秦维勉是在故意向他施压,还是天生威严。
他的云正航如同清风明月,冬日朝阳,那样温润包容,永远只会让人感到温柔的坚定。
贺云津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一面,心中只是担忧,不知道他的正航此世经受了什么,才修炼出这样的威压。
不过这些事还可容后再想,当前贺云津都能用肌肤感受到带甲执杖的杀气,不知道这府中埋伏了多少兵士,只为了从他口中掏出一句实话。
贺云津是不怕死,但他若不能化解此事,以后便难收场了。
“唉。”
阴森森的杀气之中,跟在后面的人忽地叹了口气。
秦维勉已带贺云津走到了东厢房门口,他警惕地问道:
“道长何故叹息?”
“唉——”贺云津又叹一声,顿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叹竟是我错了。我原以为那日林中刺杀是太子所为,可看今日景况,恐远非如此啊……”
秦维勉的脚步定在了东厢房门口。
贺云津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悠悠续道:
“太子殿下若不是心中无私,怎会酒后前来?可见得太子殿下虽然对二殿下有些不满,可绝无杀心啊。二殿下,我们——错怪太子殿下了。”
秦维勉回头一看,贺云津抱拳低首,一副礼数周全、忠肝义胆的样子。
贺云津又道:
“尽管如此,二殿下仍不可掉以轻心。方才……”
面前人尽管没有回身,然而手握成拳。贺云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想靠这么三言两语洗清嫌疑是不可能的,他的云舸是厚道,但绝不是昏昧。
但若是秦维勉真有宏图远志,定然会将他留在身边。他这样的人或许危险,但有用。
就看秦维勉敢不敢用他了。
“大哥今日宿在这里,我实在无暇顾及道长,便不虚留了,改日再请道长相见。”
贺云津俯首抱拳,不禁浮起一抹笑来。秦维勉回身越过他,未曾着眼去看。
谢质一直在书房门口焦急等候,见他二人不一时便改道回来,贺云津别去,便也猜得两分。
秦维勉请他堂中坐下。
“希文一定在想,我为何对云津道长如此宽容?”
“二殿下向来能够容人。只是这贺云津不光奇怪,恕我直言,他行事简断,天机颇深,刚刚竟然擅自出手打昏了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恐怕危险啊。”
这点秦维勉已经不担心了。
“希文,我们身边需要他这样的人,也缺少他这样的人。”
谢质听了脸色阴沉。
秦维勉知道他的心思。谢质对他是毫无保留,更兼自视颇高,如今听他如此看重一个横空出世的山野道人,心中自然是不平的。再加上他刚刚避开谢质,说不定谢质心中还掺杂了一些微妙的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