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殿下要真这么想,我只好再找个道观受戒出家罢了。”
秦维勉笑道:“听济之这口气,倒好像是受了逼迫的良家女子一般,颇为贞烈呢!”
“殿下就笑吧。”
秦维勉心里并不十分好受,他是舍不得贺云津,但也十分清楚此刻找个大族联姻才是上佳的选择。就是贺云津心里真有他,也没有终身不娶的道理,难道贺云津真打算一辈子只把这颗心给他不成?
可这话秦维勉问不出口。想了想,秦维勉仍是笑着问道:
“济之须不是闺阁女子,就是同他陈家、刘家联姻,又不曾亏了你。”
贺云津听罢起身要走。
“诶,”秦维勉连忙拉住他,“那我倒问问,等到天下太平,或是父皇收了我的兵权,那时无处用兵,你又待如何?”
“等到功成之时,我自然归隐,仍找个山明水秀之地,过我修道云游的生涯。”
秦维勉听了不语,贺云津又道:
“所以殿下可别乱保媒,到时误了人家好女子,我怕殿下落埋怨呢。”
这些话真真假假,又像玩笑又认真,秦维勉心中烦乱起来。贺云津真打算功成身退?为何不理会他第二个假设?又如果……
秦维勉想起今日所见天子的家信,他不忍心问贺云津:如果没有机会收复朔州,怎么办?
“……真到了那一天,我不信济之放得开荣华富贵。”
贺云津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了看秦维勉。那神情太过笃定了,秦维勉相信他真做得出。
可那时候,贺云津是连他也要抛下?
“殿下睡吧。”
“你做什么去?!”
“当然是去城门巡夜。”
秦维勉有些恋恋不舍,但话说出去了自然要执行。
“……只是罚你守夜,白天回来就是。”
陈述正的到来自然不止是给朝廷传旨,秦维勉跟他闲谈时发现,陈述正并不着急走,此行必是还要给朝廷打探横州的情况。
他罚了贺云津,虽说当事人没有怨言,谁知道让旁人看了会想什么呢。
“殿下就不怕我笨嘴拙舌在陈大人面前说错了话?还是殿下怕我累着?”
“别臭美了,”秦维勉躺下斜了贺云津一眼,“我看你精神好着呢。”
“我是无妨的,倒是殿下该好好休息,天天这么起早贪黑,身体如何受得了?”
秦维勉听了心中一酸,偏偏贺云津心细,看得出他的疲惫。这些日子来他的担子确实太重了,纵然他竭力维持,还是不免露出马脚。
秦维勉阖上眼,打发走贺云津。他忽然想,要是没有了这个人,他该多么空乏呢,还好看贺云津这样子是不会跟他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