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才四十五块钱,陆青禾心里清楚,这个数已经是江主任能拿得出来最多的了。
想了想,陆青禾把单独的五块钱塞了回去。
“这是……”
“墙上宣传画我本来就画过,第一次没经验,恐怕会有失误的地方,到时候的油漆工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次就当是我练手的,劳务补贴自然不好再收。”陆青禾解释道。
江主任连忙又退回去,“这可不行,说出去当是我们白占便宜呢。”
“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三线工程本来就是国家计划,我这也算是出一份力,帮国家做宣传了,光这一份荣誉我就觉得比工钱重要,更别说我做这个还是头一次,你要是硬给我,我还觉得有心理压力了呢。”
江主任长叹了口气,竟然有些泪目,“陆老师您这觉悟是我都想喊人进来学习学习,我都觉得自残形愧,不愧是咱们军属院的人,接收到的教育就是比我们这边要强,我应该跟你们多学习。”
陆青禾连忙又是一通谦虚。
其实她也藏了点私心。
一来,这样可以把她的名声打出去,二来,过年后的风气越来越紧张了,往后至少五年时间,说话做事都得非常注意意识形态才行。
她第一次出来接活儿,又做的是文艺工作,先把自己的立场给摆出来总是没错的。
“那陆老师,今天我们也没有准备,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一趟?”
“明天就有时间。”
“成,到时候我安排人去接陆老师。”
谈完以后,江主任送陆青禾出去,汪宇那边还有几份画报要顺利给三线厂的一些人送过去,跟陆青禾约了厂房前面等着后,这才离开。
“你好!”
陆青禾才站定,猛地侧面的胡同就窜出来一个瘦高的男人。
“你是……”
这人看着眼熟。
陆青禾琢磨着,他就开了口。
“我叫叶宝金,是三线厂的工人,咱们刚才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陆青禾这才想起来,“你是刚才那个来送水的小同志吧。”
“小?”
叶宝金笑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陆青禾,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我可不小,等俩月都二十四了,咱俩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吧,你还喊我小同志。”
陆青禾二十五,转过年算是二十六。
可她有两个孩子,平日里说话办事,不自觉便多了几分沉稳,但说到底,年龄也算不上大,模样还是年轻的。
可眼前这个叶宝金浑身流里流气的,跟街头小混混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