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俏走后,孙坚安在屋里反复琢磨,指尖捏着手机来回踱步,终于还是给几个共事多年的老伙计打去电话。
听筒贴在耳边,他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一边无意识地用指节把桌面叩出轻响,直到窗外彻底黑透才挂断。
刚弯腰收拾茶几上的水杯,就听见门锁“咔嗒”
转动——妻子张红梅回来了,手里攥着一叠厚厚的材料,只匆匆跟他说了句“我回来了”
,便径直往书房走,连换鞋时都脚步急促。
孙坚安收拾完客厅,端着杯温好的牛奶走进书房。
只见张红梅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皱眉,桌上摊开的材料上,“科研成果”
几个字格外显眼。
他心里清楚,这些年妻子一直没能评上正高,这事早就成了她的心病,连梦里都念叨过几次。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帮妻子捏了捏僵硬的肩膀,语气放软:“别绷这么紧,职称的事尽力就好。
对了,明天给可人打个电话吧,叫她回家吃顿饭,我都好几天没见着孩子了。”
?
“可、可人?”
张红梅的声音猛地发颤,指尖在键盘上顿住。
她侧过脸,避开丈夫的目光,语气含糊:“她、她最近不是学校里很忙吗?要不……要不下次再说?”
?
孙坚安愣了愣,才发觉妻子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手心里也渗着凉汗。
他只当是评职称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没再多问,只拍了拍她的后背:“别熬太晚,早点休息。”
?
等丈夫走出书房,张红梅才缓缓低下头,盯着材料上被自己捏得发皱的纸页,连呼吸都沉了几分,眼神里的慌乱与心虚藏不住,像潮水似的往心口涌。
?
夜里躺在床上,身旁的孙坚安早已睡熟,平稳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张红梅睁着眼,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着丈夫熟悉的侧脸,心口的慌乱又翻涌上来。
脑海里突然闪过另一张男人的脸,那身影挥之不去,让她攥着被角的手瞬间收紧,连后背都渗出了薄汗。
天刚蒙蒙亮,孙坚安被窗外的鸟鸣吵醒。
他伸手往身旁探了探,只触到一片冰凉的床单——床边早就空了,张红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想起最近妻子的反常,心里虽有点嘀咕,却也没深想,简单洗漱后抓起外套,便驱车往天和工程有限公司。
天和工程有限公司的办公区,空气里还残留着新换绿植的清新气息。
孙坚安坐在原属于孙长河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办公桌一角的台历翻到2020年9月18号,红色数字在白色纸页上格外醒目。
他指尖划过桌面上的公司章程,纸页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带着经年累月的陈旧感。
接管公司的第一天,他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岗,却在楼下碰到了抱着文件夹的秘书小李,:“陈副总今早打电话,说急性阑尾炎住院了,得歇半个月。”
孙坚安捏着眉心笑了笑。
陈立峰这出“生病”
的戏码,无非是不服气一个退休老头来管事儿。
“把财务叫到办公室来”
转身推开办公室门,阳光正斜斜地落在办公桌上,将一盆文竹照得透亮。
一刻钟后,秘书小李带着财务楚秀兰抱着账本进来时,额角还带着薄汗。
四十多岁的女人,个子矮小瘦弱,当初还是孙坚安介绍进公司的。
见孙坚安在翻看报表,她连忙站到桌前解释:“上个月进了三笔进度款,市政项目回款很及时,账上趴着两千八百万,够付四季度的材料款。
孙坚安翻到项目台账,城南快速路的预计总成本旁画着绿色对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