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轻蔑地想道?,终归还是个少年,清澈又愚蠢,一腔豪勇屠了寨,刚好给他捡渔翁之利,还被关押在地下室的那只商队可以归他所有,里面貌似还有不错的女孩……
他猥琐又下流地计划着,可下一刻,笑容便凝固在了他那丑陋至极的脸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血观音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宛若涂抹了胭脂的宫女,笑起来眉眼弯弯,可他的行为?却没有丝毫的仁慈之意——他提起剑,二话不说地刺入那男人的胸口处。
男人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偷偷摸过来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喉咙里被血沫堵住,满是嘶哑的气声,“怎、怎么会……你?不是被我骗过去了吗?”
红衣少年只是微笑了一下,在男人的胸腔旋转了一下剑刃,男人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那胸前?被挖出一个巨大?的血洞,位置与少年上一次死亡时?的地方一模一样,只是伤口更大?,更深。
谢纾道?:“走好。”
他一脚用力?踢开了男人的尸体,拿起桌上的烛台,往地下室走去。
那里有扇上了锁的木门,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顶黑色的斗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遮盖住了自己的脸孔。
地下室内,商队的领队还在绝望地抱着头。
他们?是一支从蓬莱到子规城的一支中型商队,马队里装满了从蓬莱新进?的丹药,可以卖给子规城,也可以救人。
但是如?今他们?被土匪劫掠,这?一年的积累都挥霍成了空,他想起自己欠下的债务,觉得悲伤万分,一想到土匪今晚就要他们?的项上人头,更是悲从中来,甚至觉得不如?现在上吊自,还可以免去被折磨之苦。
一个年轻小伙忍不住摇了摇他,他哭丧着脸,“怎么办啊领队,我还不想死……我还年轻……”
“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走了这?条路……”
“呸!哭什么哭!”
角落里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见?他那窝囊样忍不住丢过去一块石头,骂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我死之前?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哭哭丧丧的像什么样!”
“你?不怕死我怕死!”小伙哭得更惨,“你?怎么不想想你?妹妹呢!你?要是死在这?里,你?妹妹多伤心!”
姑娘一噎。她本来还坚强挺直的脊背一塌,想起来了自己五岁大?的妹妹。
她的妹妹虽然年龄小,但是却十分懂事,她体寒脚冷,妹妹半夜里会钻进?她的被窝,把脚卡在她的脚里面,让她蹭自己的体温温暖起来。
生死之际,总是多愁善感?,更何况她还有个小小的“累赘”。
不仅不太会说话,还不知道?怎么生存的一个小幼崽。
可到底是有人在等着她回家,她千里归途,怎么也要回到她的身边。
但他们?无能为?力?,姑娘虽然脊骨硬,她不怕被人折辱,大?不了当头一撞,血溅当场,吓不死那群狗东西。
可她要是死了,那个会给她暖脚的小团子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她眼圈也忍不住发红,而那边的小伙子已?经开始嚎啕大?哭,而商队的领队则一脸心如?死灰,准备解开自己的腰带,当场上吊一了百了。
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锁链似乎被什么东西劈砍断裂,掉落在地上,哐当一声。
他们?像是惊弓之鸟般纷纷跳了起来,或警惕或恐惧地瞪着双眼,缩在角落看向门外,浑身颤抖哆嗦,死的恐惧笼罩在他们?头顶。
然而等看清了来人,他们?纷纷睁大?了双眼,瞳孔震颤,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骤然出现他们?视野中的一抹红,宛若荒原上见?到了流星。
门外没有那些粗犷丑陋的大?汉,只有一个身材清瘦的红衣人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
他戴着黑色的斗笠,黑纱遮盖住了他的面孔,手中的烛火隐约照出他一小块苍白却线条流畅的下巴,手中的剑还滴着血,即使看不清脸,从他的握着剑的手骨也能看出是个美人。
在这?样的暴雨夜中,他像是一盏灯火伫立,对这?些差点死无葬身之地、绝望崩溃的人伸出了手。
一瞬间,仿佛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