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在原地,残花簌簌而落,落在他的肩头上,接着,下一瞬他猛地疯了。
“沈!乘!!舟!!!”宋白?笙几乎是尖声嘶吼出?来,他的眼睛红得几欲滴血,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疯狂地跳动,像是一条条狂躁的青蛇,“你穿婚服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成婚那日故意羞辱谢纾!”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他指尖颤抖,眼前一会黑,一会白?,一股血直冲大脑,黑龙狰狞地在他脸上游动着,像是下一刻就要浮现出?来,把?眼前人狠狠地咬下一口,鲜血淋漓。
沈乘舟垂着眼,过了很久,他才淡淡道?:“我当初答应了他,他给我金丹,我就与他成亲。”
“如今我不过是把?旧衣服重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魔教教主无关。”
“你喜欢谢纾?”宋白?笙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他手指握住长鞭,身上都是伤,只剩下逼问人的力气?,不然他现在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把?沈乘舟就地打死。
沈乘舟微微皱眉,像是对“喜欢”两?个字有着很深的抵触,“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辩驳,“他顽劣不堪,任意妄为,举止轻浮,我……”
宋白?笙听得心烦,他冷笑?一声,长鞭一指,厌声道?:“你其实享受死了是不是,沈乘舟。”
“你喜欢谢纾哄着你,你喜欢谢纾黏着你,你说什么骂什么,甚至打他,他都要黏着你,你喜欢看他离不开?你的样子,不是吗?”
“你就喜欢他骂也骂不走,打也打不走,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宋白?笙总是派人暗中盯着谢纾,甚至自己抛下魔教各种繁忙事物,就为了跟在少年身后,多看他几眼。
可是少年从来不会看他,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昆仑和他的师兄。
宋白?笙嫉妒得要发狂,凭什么谢纾就这么喜欢沈乘舟。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沈乘舟皱眉,神情冷下来,寒声道?:“我并未这般想。宋白?笙,你莫要平白?污人清白?。”
他抽出?泠泠长剑,剑光如寒川冷雪,他耳垂还?因为酒意而泛着红,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酸涩感,“你究竟来昆仑,做什么?”
“要,人。”宋白?笙一字一顿,“我要带他走。”
“走?”沈乘舟眉头微微一松,“他的家?就在这里,他哪也不去。”
“你不喜欢他,你还?要把?他关在你身边?”宋白?笙从未觉得有如此无理取闹之人,简直像个土匪强盗,而不是劳什子高高在上的昆仑掌门,“他不是你的东西,沈乘舟。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家??不是你们把?他赶出?去的吗?现在怎么又眼巴巴地要他回来?还?回家??荒谬至极!把?人交出?来!!!”
沈乘舟身上剑气?骤然一凛,往宋白?笙扫荡而去:“够了,这是我们昆仑的事。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与我何干?!”宋白?笙被他的剑气?猛地扫到胸膛,他如遭重击,手中长鞭猛地拉直,他撑在地上,往后退了一步,“沈乘舟,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谢纾绝不是你的道?侣。”他冷笑?着,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却被他咽下,他道?:“你们俩的婚书,只盖了你一人的指印,不是么?”
沈乘舟骤然一僵。他手指抓住又松开?,低头看了婚书一眼,抬起头,神情没有半分动摇的模样,“他忘记罢了。等他回来,补上便好。”
“补上?沈乘舟,你真是令人笑?话,你不会以为这世间的所?有东西,都能‘补’上吧?”
他脸上的黑龙猛地涌动出?来,附着在他手上的长鞭。长鞭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寒光凛冽,隐约有龙吟从中传来,他鞭指沈乘舟,寒声道?:“那么,我想问问沈大掌门——既然你欠谢纾一条命,是否可以补上呢?”
沈乘舟脸色一变,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猛然震住:“……你说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不可能,他肯定会委屈地跟你说——他就是这样,本?就吃不了什么苦,娇滴滴的,结果?,”
宋白?笙手指颤抖,连同手臂都在抖,瞳孔中浮现龙瞳,不人不鬼,语调森寒。
沈乘舟猛然想起前不久的一小块记忆。少年意识不清地倒在他怀里,乌发散乱,湿哒哒地黏在他侧脸上,浑身颤抖,气?息微弱,手指痉挛地抓住他的衣襟,留下斑斑血迹,“师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吐出?一口血,小脸惨白?,眼神里满是哀求的神色,像是一只千辛万苦前行,却依然被不断抛弃的小兽,“我是为了救你而来的……你信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谢纾真是脸也不要。他已然元婴,离渡劫只有一步之遥,何须修为刚到元婴的魔修来救他?何况,他又如何知道?他会死?】
他脑袋骤然嗡了一声,便听见宋白?笙冷冷地道?:
“我说谢纾,是为了你,才进入玄武境的。他是为了救你才去的。”
“沈乘舟,能麻烦你,还?回来他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