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到,虞爻居然曾经与谢纾有过来往,猛地扭头望向高台上?的男人。
虞爻拿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盯着那笑得?一片春光灿烂的少年,喉咙发紧,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血观音。”
幻境中的少年毫不在意地把自己那臭名昭著的名号抖出来,他弯着眼睛,朝眼前的蓬莱岛岛主笑,“早便听闻蓬莱岛岛主一手医术冠绝天下?,对各种药籍了?如指掌、倒背如流,今日特?来拜问。”
“你不怕我?赶你出去?”
虞爻看着眼前的少年,冷酷无情道:“你现在就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就这?么闯入四大宗门的蓬莱,不怕我?下?一刻便把你抓起?来用锁链拴上?,押送上?刑场?”
谢纾不见外地蹭了?过去,伸出一双手,笑嘻嘻道:“请便?”
少年的手皓白如凝霜,纤细地只手可握,只是不知为何?,手腕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虞爻看着猝不及防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眉拢得?更紧,不紧不慢地抓住少年,“很好,送上?门来的,我?可不客气了?。”
他抓住少年的手腕,眼看就要把少年提起?来,可少年下?一瞬说的话就如惊雷般把他劈在原地,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谢纾:“我?感染了?猩红病,你就这?样把我?送出去,怕是会完蛋喔。”
虞爻有那么一时半会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蓦地抬起?一双眼,瞳孔紧缩,失声道:“什么?猩红病???!!!”
他那淡然的面具当场碎裂,烫手山芋般松开了?谢纾的手,可谢纾却往前踏了?一步,朗声道:“我?想?要研究出治疗猩红病的解药,虞岛主,你可要与我?一起?。你刚刚碰了?我?的手,还?沾染上?了?我?的血液,以?猩红病的传染速度,你也逃不了?了?。”
“你疯了??!”虞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抬高声音,“猩红病根本没有解药!无数前辈们都尝试过,根本无法治愈!!”
他如避蛇蝎,下?意识往后仰,想?要离开少年远一些,少年却头疼般叹了?口气,语气软软地,像是在撒娇,“可惜我?学艺不精,仅凭我?一人怕是无法成功,所?以?这?一次,就麻烦蓬莱岛岛主啦~”
虞爻心中简直骂娘,他与谢纾第一天见,这?人就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往他脖颈上?套绳,“久仰血观音大名,如今一看,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畜生!你就没想?过会害死我?么?!”
谢纾见他破口大骂,猛地用力一蹬,整个人腾空而飞,落在蓬莱岛岛主的桌上?。
他踩在一桌药籍上?,写满了?各种药草的稿子被他踏空的劲风一卷,纷纷扬扬,如漫天大雪般满室飞舞,卷起?了?一地的浮尘,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他笑得?张扬,对着眼前震惊的蓬莱岛主弯起?如水墨画般的眉眼,在这?一刻,他的灵魂璨璨生辉。
或许是阳光太盛,蓬莱岛主忍不住呆了?一瞬,眼睛像是吸铁石遇上?了?铁,一时半刻,居然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像是一只做错事,却还?要对你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的小猫,“想?过,可是虞岛主,这?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人间?正义,您要是帮我?一起?研制出了?解药的话——”
虞爻简直被他这?无与伦比的光芒给震慑住了?,他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与这?少年只是初一见面,就彻底上?了?他的贼船——而这?艘船还?一副随时要翻的模样,大怒道:“你这?是道德绑架!霸王硬上?弓!土匪!强盗!!疯子!!!”
怎么会有人,主动把疫病种植在自己身上??!天道系统的警报声已经响起?了?一片,天道不断地尖叫道:“谢纾!你这?是在找死!!!”
“没关系。”谢纾眼睛发亮,“一次不行?,就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想?起?自己曾经无能为力地跪在雨中,看向万千坟茔,彼时的他无能为力,那么这?一次,他还?有时间?,他读了?那么多的药籍,在魔教中,不要命了?似地不断学习,不断地翻阅——
他掐着蓬莱岛岛主的脖子,微笑说:“虞岛主,我?会先死,你别怕。但是你敢不敢和我?疯一把。”
虞爻几乎跳脚,他破口大骂:“血观音,你个疯子!疯子!!!”
他是世家?出生,从小他一直受到的教育,便是人要趋利避害。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脑子抽了?才会做吧?
少年在布满了?氤氲浮尘中,一身红衣胜火,他大笑道:“多谢夸奖——岛主,你可以?用我?试药。不用害怕,我?不会真正地死去,”
他几乎蛊惑般附在虞爻耳畔,少年干净带着点甜香的吐息温温热热地落在虞爻的耳垂,他柔声道:“麻烦虞岛主,与我?共患难了?。”
他呲牙一笑,撩起?那双薄薄的双眼皮,如同挑起?了?沉甸甸的一双冰刃,他侧过头的一瞬间?,仿佛与幻境外,已经不小心撞翻了?桌几的虞爻对视上?——
挂在窗前的风铃撞碎了?风,叮当作响,清脆地连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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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风铃,漫天飘飞的黄纸,还?有逆着阳光,笑得?得?意张扬的红衣少年。
这?是从前的虞爻第一次与谢纾的初遇,也是如今的虞爻透过过去的自己,与谢纾的命运轨迹相交,任由?这?个不速之客如一簇烈火,不由?分说地踹开他的心扉,闯进他的屋中,给他的人生中,点燃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