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一窒,那手稿上密密麻麻,写了数不清的字符与画,笔墨的气息扑面而来上面有着形态各异的药草,旁边写着每个药草的森*晚*整*理注解,详细至极,可以看出?花费了难以想象的心?力。
他原本傲慢至极,对眼前这个传言中“千古罪人”的血观音一点好感也无,同时对于他的狂妄之言嗤笑不已,可在这密密麻麻的手稿丢过来那一刻,他却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瞪大眼睛。
“我看了超过一百本关于猩红病记载的古籍,猩红病只能以毒攻毒,但是,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药,因为有太多的药,不知道药性,也不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未曾有人能治愈这样的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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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可以。”
“这一次,我一定可以。”
有一缕发丝黏在少年?的肩头颊边,他一双眼睛明亮如天上星辰,狂妄道:“也只有我可以。”
死寂。
山洞中,安静得仿若凝结的冰,而幻境外,所有人都陷入巨大而漫长的沉默,震惊地?瞪大双眼,怀疑自己的耳朵。
而在这最后一次的记忆回溯中,他们亲眼目睹谢纾死了……超过五百多次。
少年?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次数,终于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留下了一个深入骨髓的戳印。
以至于很多年?后,他们再回想起今天这个风雨飘摇的夏日,以及那隔着雨与雾看到的那抹红色,都忍不住因为他而心?悸,心?痛到落下眼泪。
他们亲眼目睹那巨大石碑上,刻痕疯狂地?,以一种惊雷草长似地?速度成长增加,那面石碑上,满是扭曲而歪斜的“正”字,一笔一划,越来越扭曲,越来越令人心?惊。
那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寥寥数笔,那每一笔,都代表着少年?若无其事?地?一遍又一遍地?疯狂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就像一粒粒雪籽落在他们的心?田上,却骤然引发雪崩。
那一幕一幕闪烁着刺痛在在场的每一个人。
胭脂笑到底是怎么样来的呢?居然是这样的蠢办法?,飞蛾扑火一般不断地?重?复尝试。
可是这一刻,却没有人笑谢纾蠢了。
因为根本做不到。
“同心?莲,吃下去浑身冰冷,太阴了,不对。”
少年?又指了指旁边的一条死蛇:“鬼蟒,毒性过强,吃下去后五脏六腑溃烂,衰竭而死。”
“人面花,产生严重?的幻觉,无法?分清现实,三天后理?智全?无。”
“……不对。”
“虞爻你那样看我做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我怎么知道这些药的药性,你只需要?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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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还?是不对。”
“虞爻你……”
“你有没有糖?好疼,我有点怕,你能不能给?我一颗糖?”
虞爻站在暴雨中,怔怔地?看着少年?腮帮子鼓鼓的,歪到在他怀里,絮絮叨叨地?跟他抱怨,说话迷迷糊糊,含糊不清,“怎么还?找不到合适的呢,虞爻,你靠不靠谱啊……”
幻境中的男人手指颤抖地?抱着他,他看着在他怀中死前一直喋喋不休,最后慢慢安静下来的少年?,头缓慢地?低了下去。
幻境中的虞爻没有上一次与谢纾相处的记忆,于是在这五百多次中,他不断地?被少年?“登堂入室”,一脚踹开他的屋门,强硬地?绑架他,然后又自作主张地?因为一个又一个烈性的毒药,死在他的怀里。
虞爻本来想,你谁啊?我认识你么?自作多情,自以为是,混账无比,就那么强硬地?绑架我上你的贼船。
可是他就那么抱着少年?从温暖一点点凉下去的身体,少年?轻得像一片单薄的柳絮,无力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冷到令他刺痛。
他就这样,每一次都遗忘了少年?,然后又在新的轮回中重?新与他相遇。本该一无所知,陌生无比,可那并非一次,也并非十次,而是足足五百多次,即使他再怎么想遗忘,可在越来越后面的时候,他看向少年?的眼神已然满是愣正。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