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给你寄的京城特产?”崔永昌才从外头回来,人还没进门儿,就先开口攀近乎。
曲妙妙并不应他,只起身坐在一旁,看宝妆拆封里头的东西。
顶着大太阳在外头跑了一天,应门就招她冷脸,崔永昌心里也有火气。
“还不理人了?好大的架子。”
他进里屋要换衣裳,扣子解开一半,又给系了回去。
探着半个身子出来,喊道:“过来给我更衣,空长一双大眼睛,原是个不顶用的花架子。”
曲妙妙咬着牙回睖他,不做言语。
“看我干嘛?你男人回来,你就不知道伺候的么?”
曲妙妙瞪眼睛,崔永昌比她眼睛瞪得更大。
两相僵持,外头便传来清朗的声音:“阿姐,听说家里来了一只大箱子,我惦记着是好吃的,过来分一杯羹。”
曲映悬穿着明月色长衫,宝蓝镶边的缎面,内着淡黄竹叶里衬,往门前一立,便夺去一众瞩目。
“姐夫好。”
他进门就先作揖给崔永昌行礼,一双温润目色,只往那门前那口箱子上瞟。
小舅子懂事知礼,崔永昌自不好这会儿还冷脸跟曲妙妙去闹。
“你来的正巧,先分了你姐姐的物件儿,就在这处留饭,待会儿我还有事同你说呢。”
“成。”曲映悬清浖应声。
又招手让宝梅过来帮忙,三个人合力将箱子里的物件抬了出来,却不是吃食特产。
“是京城夫人给请的观音像。”宝妆目光游弋,偷偷去看世子爷脸上神情。
崔家不信这些,府里也不曾供着佛龛一类。
唯有账房花厅那院,立了一柄八十二斤的关刀。
说是要警世来往众人,唯有踏实本分的做生意,才能得财神爷庇护。
现下又送来这个,免不得要叫这府的夫人心中不喜。
“姐夫家不准供奉观音娘娘么?”曲映悬好奇道,没等回答,他又小声嘀咕一句,“那府上若是求子,也不去庙里么?”
崔永昌瞥一眼那半臂高的观音像,开口道:“摆上吧,使人打个佛龛,就摆在西边厢房。”
曲妙妙嚅糯着嘴,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喜悦,点头应道:“就依你。”
她本就心惧鬼神之类,自从应了那场白事,心里就总有鼓点子在响。
伍洋是崔永昌最亲近的舅舅,但于她而言,到底不过是个来家里医病的外人。
白底黑字的‘奠’挂在那里,耳畔又是寒气森森的超度经文。
吓得她这些日子都不敢多穿素色的衣物。
瞧见了这观音像,她才觉得拨云见日,心里头压了几日的阴郁,终于有了一丝透气的地方了。
曲妙妙心里舒畅,连带着对崔永昌的态度也好上许多。
吃过午饭,崔永昌邀曲映悬下棋,两个人说说笑笑,也算亲近。
“且吃口温茶,消消饭食儿。”曲妙妙捧了两杯苦荞,放在小几两端,又侧坐于曲映悬身侧,笑着道:“你姐夫虽念书不如你,但下棋却是一等的厉害,他步步都有圈套,你可要小心着呢。”
才成亲那会儿,她怯生也不敢说话。
那人也不知从哪里打听了她的喜好,闲来无事,总要拉她赌棋。
起先,她当是自己运气不好,回回输他一子半子,教他得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