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语气稚嫩,却是藏不住的难过。
何云闲听得心头火起,又酸又涩。他知道谢温温不是会嫌弃自家贫穷的那类人,却知道,她定然对那句“不和没爹的孩子玩”这话有心结。
他同样幼年丧父,怎么能不懂谢温温的心思?
当年村里的孩子也都排挤他,骂他是“没爹的孩子”,说他“有娘生没娘养”,那时没人可安慰他,叫他时常在夜里蒙着被子哭。
这般苦楚,他吃了,却不想叫谢温温也吃。当年没人安慰他,如今他更要来安慰和他如此相像的谢温温。
何云闲暗自叹了口气,紧紧抱住谢温温小小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温温不哭。”
他放柔了声音,用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极尽温柔的语气说,“他们胡说八道,是他们不对。云哥哥今天教你一句话,以后再有人那样说你,你便回过去。”
“孟子《跬道》有言:理亦无所问,知己者阕砻。良驹识主,长兄若父。你有娘,还有个哥哥,他们都会疼你惜你爱你。”
谢温温从未上过学,既不识字也不懂那等文绉绉的话。
她一时忘了难过,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好奇地问:“长兄……如父?”
“对,”何云闲肯定地点头,帮她理了理被汗水粘在额前的碎发,“就是说,兄长就像父亲一样,会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听完何云闲的解释后,她立刻眼睛一亮,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用力一抹眼泪,眼眸一弯便笑了起来。
“那我懂了!云哥哥也是我的哥哥,我有两个哥哥,那就等于有两个爹!”
何云闲被她这孩子气的言语弄得一愣,随即失笑,心里那点郁气也散了不少。
他摸摸她的头,欣慰道:“对,温温真聪明。”
“有没有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心是齐的。”
正巧这时,那几个说闲话的孩子又探头探脑地出现,大约是见谢温温久久不归,或是又想来看她笑话。
谢温温一看见他们,便立刻从何云闲怀里站起来。
她一脸得意,挺起胸膛大声宣告,声音响亮:“我才不是没爹的孩子!”
那几个孩子只当她也跟她哥哥一块傻了,因为何云闲还在旁边,不敢过去推搡她,只捂着嘴暗暗嘲笑。
“那你爹呢?让我们见见呗。”
“云哥哥和我说了,长兄如父!我有两个哥哥,那就等于两个爹!”
“我有两个爹,你们有吗!”
她喊得理直气壮,小脸上满是“我比你们厉害”的骄傲。
那几个孩子全被谢温温这番话震住了,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全都愣在了原地。
“哼……算你厉害。”领头的那个孩子率先服输。
毕竟,他们真的都没有两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