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继续砍,很快就超过一百个。
唯有家里的老娘不甘心,一天天念叨着。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囚犯,他忍不住心想,哪个男人讨了这样如花似玉的妻子,不好好心疼着,怎的还有心思在外头拈花惹草?
他要是有妻子,即便是无盐女,他也会好好待她。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上头监斩官丢下令牌。
“斩——”
听到这个字,他胳膊上的肌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紧,很快便回了神,朝手掌吐了两口唾沫,扛起大刀,朝前走了两步。
“这等毒妇,别让她死得那么轻松,多砍几刀——”人群中有个尖锐的声音嘶喊着。
江贵的眼睛微微一抬,目光掠过台下那妇人的身影,他认得那妇人,那时死鬼谢晋的姐姐。
妇人身旁站着个仆人,仆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娃娃,孩子看着台上的妇人,咧着嘴大哭,叫道:“娘——娘——”
看样子,这孩子应该就是谢晋和台上死囚董含雁的女儿了。
谢氏听到怀中孩儿哭喊,一巴掌拍在她脸上,骂道:“孽障,那个贱人杀了你父,你却还敢认她,长大后定也跟那毒妇一般,心狠手辣,你就该给她一起去了——”
小女娃白嫩的小脸在重重的一巴掌之下,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痛得眼泪直流,却不敢再哭出声,身子一抽一抽,看上去可怜极了。
江贵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却被身后的监斩官喝道:“时辰已到,还不快行刑。”
他赶忙收回目光,将大刀举起。
“多砍几刀——”“别让她死得那么轻松——”
江贵干这行当近十年,豪不夸张地说,他想让死囚三刀死,就绝不会两刀让人毙了命。可粗壮的手臂挥下来的时候终究还是心软了,一刀下去,干脆利落。
除了临死前的恐惧,妇人走得没有丝毫痛苦。
人群里有人喊道:“老江头,手抖了吧,平日没见你来得这么爽快的。”
“呸,这莽汉怕是心疼美娇娘了。”
江贵没有理会,今天的活儿干完了。擦了刀,大步往衙门走去,打算领了赏银就去酒馆喝两杯。
他无妻无子,家里只有一个老娘,不喝酒耍牌,他还能干什么?
直到天快黑了,喝得醉醺醺的刽子手出了城,往村子方向走去。
一路踉踉跄跄地,却在西城门口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绊倒摔在地上,等爬起来,才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个三岁小娃。
女娃衣着单薄,小小的身子已然冻僵,青白的脸蛋儿高高肿起,眼睛紧闭。
他心里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
伸手去试了一下孩子的鼻息,又趴在地上,贴着耳朵去听她心跳。
似乎还没死,赶紧将衣服脱下来,把女娃捂在怀里,抱着她深一步浅一步地朝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