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彭云飞似乎有些腼腆,手里还捏着一卷书,道:“方才远远瞧着像是薛小姐,没想到真是你。”
见薛鸾困惑,他忙道:“我叫彭云飞,我姑姑是西城鸿运当铺的大夫人,与你母亲相识,上次叶家婚事,姑姑说在喜宴上遇到你和你母亲。”
薛鸾这才想起这回事。
“原来是彭公子。”她微微颔首,礼貌地笑了笑。
薛鸾与他寒暄了几句,得知他已经在准备明年的秋闱,便顺口道:“彭公子才学出众,想必此次乡试定能高中。”
彭云飞摇头笑道:“薛姑娘过誉了,不过是侥幸中了童生,乡试可不敢托大。”
两人站在街边闲聊,彭云飞言语温和,倒也不惹人厌烦。薛鸾本就是个善谈的性子,便与他多说了几句。
然而,她并未注意到,街角的茶楼二楼,一道清冷的目光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李长玉本来没想出门,茶楼也不是她选的。她手上案子忙得很,但无奈董元舒非拖着她出门,她想着脑子里积攒的事情太多了,也是时候出来放松一下。谁知才刚坐下来,往窗外一扫,便瞧见了街上的薛鸾。
只是她旁边的那人是谁?
看着一身书卷气,她想起了那日宴席上那位太太口中一个劲儿地推销着的童生外甥。
薛鸾与他站得很近,甚至微微仰头对他笑。
李长玉靠在椅背上,面上依旧平静,可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做什么一副阴沉沉的面孔,”董元舒不高兴道,“难得叫你出来陪我逛一逛,你就是这副死样子。”
李长玉收回目光,道:“突然想起一个案子,有个地方没有解开。”
“别别别,你都闷在衙门多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千万别再提你那案子了行不行?”
李长玉眼睫微垂,果然没再提案子的事,也没再看向窗外。
倚在后边打瞌睡的端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楼对面熟悉的身影,又看着眼前一脸面无表情的自家小姐,暗暗啧了一声。
街对面的薛鸾浑然不觉,直到彭云飞告辞离去,她才转身准备回永安堂。
刚走几步,忽觉背后似有一道视线,她下意识回头,却只看见对面茶楼二楼半掩的窗扉,人影绰绰,看不清是谁。
她眨了眨眼,心里莫名跳了一下。
但很快又甩了甩头,并不当回事。
直到晚上,夜深人静,薛鸾没有回家,仍是宿在药堂的后院小屋里。
从药房出来已是丑时,再洗完澡,夜已经很深了。
可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虽然已经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妄想一些有的没的事,可今日见到了彭云飞,又忍不住想到那日的喜宴,想到喜宴上的那个人。
清冷如冰,高洁似玉。
一念起,胸中涟漪万千,晃动不止。
她闭上眼,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那日在霜姐姐和江姐姐家的情景。
她正低头准备切寒瓜,刀锋一偏,指尖顿时传来一阵刺痛。血珠渗出,她还未反应过来,李长玉已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低头含住了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