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乡亲们离去后,冲着她道:“这文书,得把你的名字加上去才行。”
林霜瞪了她一眼:“加什么加,我就爱看你名头在上面,还是你觉得咱们俩还要分彼此不成?”
她活了两世,已经拥有最珍贵的东西,才不在乎这些虚名。
江怀贞作为刽子手,将她列为善士,这事才更有教化的意义。县里自然是从这个点出发,林霜也觉得没有任何不妥。
当初洪灾来临她将江怀贞推出去,其实也是这个原因。
她的伴侣从事着这个世上最卑贱的差事,她想让世人知道,这样的人,不会因为所从事的工作就被禁锢在那个套子里。
……
昌平县的明园茶馆今日格外热闹。
朱漆雕花的戏台子前早挤满了人。
据说今日花了大价钱来了个顶级的戏班子唱戏,城里的太太小姐们都跑来看戏了。
董元舒本就是好玩之人,又怎么会错过,死活拉着李长玉去一起看戏。
两人坐在二楼雅间,将戏台上瞧得清清楚楚。
董元舒赞道:“虽比不得京都锦绣坊的云绫缎,不过这甩袖的功夫却更胜一筹。”
李长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戏台上正演《白花宴》游园一折,扮主角的花旦踩着碎步旋身,月白裙裾绽开如水中月影。没有名贵的头面首饰,只鬓边一朵绢制芍药,反倒衬得那双眼盈盈如秋水。
她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楼下也传来阵阵叫好。
台上正演到书生偷看小姐绣花的桥段,那扮书生的女小生甩袖转身,眼波往台下一扫,惹得满场姑娘们脸红心跳。董元舒捂着心口直跺脚:“阿玉!你说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吗?”
“是不是真的和她们现在演的那个一样,让人心里怦怦直跳?”
李长玉盯着戏台上翻飞的水袖,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大概……”她好一会儿才回道,“像在雪地里走了太久,终于遇见一团火。”
“火苗再小,掌心也会发汗。”
端午正起身给她们斟茶,闻言手一抖。
滚烫的开水浇到了杯沿。
她赶忙收回神,将杯里的茶水倒掉,重新倒了一杯。
时至坐下,她想起那日在刑场下,那是她们刚来到昌平县的第一日,自家小姐抱起昏厥的薛鸾时,自己接过她手里的竹伞。竹伞柄上,湿漉漉地沾着层汗。
竟是第一次见面就……
端午一拍脑袋,想起了第二次见到薛鸾的时候,那时她驾着马车路过那家甜品店,平时不爱吃甜品的小姐却意外地喊着让自己停下。
她回想当日在马车上的情形,那时一转头,就能看靠窗的那张桌子。
当时薛小姐,就坐在那张桌子那儿,正对着一盒芙蓉糕黯然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