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多少啊?物价都在上涨呢,管理费这种东西涨了也正常吧。”顿了顿,钟知意又说,“哥你好小气。不过告状也没用,如果我爸知道我在追你,也会很支持我的。除了你,我和谁在一起他都不放心,不信你问他。”
段青时估计是拿他这块儿滚刀肉没办法,将近一分钟都没说话,钟知意耐心地等,又等了一小段时间,才听见他说:“两个点。”
钟知意笑了下,“有点难,但也不是完全不行。你得拿更有价值的东西来换,比方说以身相许什么的。”
段青时就不是那种会容忍别人一直在他头上拉屎的性格,果然,紧接着钟知意就听见听筒里传来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云琅山的项目对序时确实很重要,但不是非它不可。同样的,我想要的那个原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但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说与不说是你的自由。虽然你说了,我们也未必会有什么,但你不说,这件事就过不去,你在我面前就别提重新开始,开始不了。”
“十一年前我就是太随便,太惯着你了,所以什么都不问,你要怎么就怎么,最后才落得这么个下场。我不会再重蹈覆辙,感情是一回事,我愿不愿意是另外一回事。”
“听明白了吗钟知意?”
段青时步步紧逼,不允许钟知意继续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做只装傻的鸵鸟。
钟知意没说话,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中积攒了一点勇气,想要把过去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说些实话的时候,段青时已经没有耐心再等,结束了通话。
通话结束好几分钟了,钟知意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隔着十几公里的距离,和早已切断的通话,小声说:“哥你着啥急呢?再多等一小会儿都不行。”过了几秒钟,他又说,“讲了一大堆也没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小热狗。”
勇气和冲动的消散顺便带走了他的睡意,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都快糊锅了也没睡着。
闹钟响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换上衬衣和西装,又在洗漱间重新整理了发型。
下午的安排同样很满,两点钟他要和一家设计公司的负责人见面。这家公司是钟苒予推荐来的,听他姐说,今天来的这位负责人和那位差点成了他姐夫,叫庄雁鸣的渣男有点关系。
钟知意搞不懂钟苒予。庄雁鸣狠狠伤了她的心,害她待在柏林不愿意再回国,她现在竟然能帮庄雁鸣牵线搭桥介绍项目了。
距离两点还差八分钟,钟知意出了办公室前往同楼层的小会议厅。推开门,原本坐在会议桌前的几人抬眼朝他看过来,其中一位和段青时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站起身,主动向他伸出手,微笑道:“小钟总您好,贰拾设计于铭远。”
钟知意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他几秒。
气质很柔和,鼻梁上架着副无边框的眼镜,笑起来左边脸颊上有个不太明显的梨涡。
看起来斯文正派,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庄雁鸣这种人渣扯上关系,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钟知意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挑一挑他们设计方案的毛病。
不过听完方案讲解,钟知意又改变想法了。
尽管环港此前和贰拾设计未有任何接触,但从他们的初步方案上,除了能看到他们的用心,也能看到他们对环港在云琅山项目上的大致规划思路。
以建筑与文化的深度对话为核心的理念,以光影和曲线穿插交叠为主的设计,既保留了现代艺术的特质,也有云琅山的文化辨识度,这是钟知意这段时间以来看到的最满意的设计作品了。
分不清生活和工作的界限这种行为只有涉及段青时时才存在,他虽然看于铭远仍然不顺眼,但态度上比刚进门时好了很多。
中场短暂休息,钟知意去了趟洗手间,返回时,在吸烟处看到于铭远背对着他,正在边抽烟边打电话。
“还没结束。”
“明天我得去趟序时,newargarita的设计方案有些细节还需要和段总再聊聊,这次也要感谢他帮忙提供云琅山和环港的资料。我看那位小钟总的态度,应该是对方案比较满意。方案上我们尽力了,最后无论能不能成,我都得承段总这个人情。”
钟知意悄悄地往他身后挪了挪,距离更近,模模糊糊听到从听筒里传来的似乎是个男人的声音。
“对。”于铭远笑了下,“设计费给序时打个折吧。不过有件事儿我挺好奇,段总这么了解那位小钟总,甚至和我说了他喜欢哪家餐厅。看上去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怎么七拐八绕地不愿意直接说是他推荐贰拾来的呢?”
“可能吧。”
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于铭远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无奈,“我不能出差是不是?我一出差你就找不着东西,总共就那么几个柜子,你再找找。”
钟知意悄悄退开,装作无事发生地返回了小会议厅。
又聊了些其中的细节部分,包括艺术馆内展厅的采光及通风问题,还有全息投影中心和艺术馆之间设置玻璃通道的位置,再看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点。
于铭远说:“小钟总,咱们换个地方接着聊?”
钟知意想起刚刚听到的电话内容,爽快答应,又笑着问他:“于总订好位置了吗?”
于铭远收拾了桌上的资料,穿上大衣,回答道:“在绿松料理订了包间,小钟总如果想吃别的,咱们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