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那声音淡淡吩咐道:“药煎好了就端过来。”
竹窗外的人都散去,男人沉定的脚步声走近,往她的屋子里来了。
李幼卿抱紧了松软的棉被,紧闭上双眼。
宣睿进来后先脱了披风,见她在睡觉,走近一瞧,床头柜上剩的半碗青菜粥仍冒着热气。
且那人攥着被角的手指关节还在用力,纤白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显然是醒着的。
他拉开椅子在床边坐下,没忍心戳破她,只是胸口越加发堵得紧。
一直等到陈婶把药端了过来,宣睿轻咳了两声道:“方才听宗庙前一阵喧哗,是出什么事了。”
陈婶愣了下,不知宣将军为何突然明知故问,但还是如实答道:“是白家小公子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被拉到前坪结结实实挨了三十板子,大家伙都在那看热闹呢。”
宣睿“嗯”了一声,只对床上的装睡的人道:“三十板子,没一个月下不来床,你争点气早点好,也可去她病床前耀武扬威一回。”
李幼卿不露声色,心里却十分讶异。
这人看上去是个大老粗,实则心思缜密,看什么都看得透彻。
昨晚白刹为何上赶着来这一趟,潇子戚那个大老爷们看不出来,李幼卿可是清楚得很。
只可惜自己沉不住气,还是送上去给人看了笑话。
“将军,这药可要趁热喝,先把姑娘叫醒吧。”陈婶四十多岁,经验丰富,早看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多了这句嘴后,便知情识趣的下去了。
想那床上躺着的小姑娘比自家女儿还小些,跟着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养得这般瘦弱不说,还生了这场病,真是作孽哟。
屋子里只剩了他们两个,宣睿目光落在对方烧红的脸颊上,淡淡道:“并非只罚了你一人,可满意了?”
李幼卿不好意思继续装睡,睁眼对上他温热的目光,咬着唇不吭声。
谁知,对方竟忽然探身过来。
宣睿直直盯着她的唇看了一会儿,手指直接按了上去,轻轻的摩挲着。
被咬破的地方已经结了血痂,摸起来感觉有些粗糙。
之后又抓起她的小手,在她指尖缓缓的摸索,最后放在唇上亲了亲。
李幼卿心中骂了句禽兽,挣扎着把手抽了回来。
宣睿心早软了,忍着心中异样的感觉,嗤笑道:“不过一个晚上,嘴唇和指甲都被磨秃噜了,你可真行。”
他已另换了套玄色衣袍,袖口处用金丝线绣着蟒纹,整个人看上去英气勃发,气宇轩昂。
李幼卿将手收进被子里,嘴唇无声的动了动。
明明就是个野蛮人,装出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给谁看。
宣睿一只手端起药碗,目光里几分散漫:“骂的什么,大点声别憋着,也让本将军听听。”
李幼卿眨了眨眼,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行:“我在想,将军对白刹还真是仁慈,若换成别人,怕是早被扔进冰窟窿了吧。”
宣睿唇线抿了抿,探身过去扶她坐起来喝药。
“别动我,疼——”身上每一处关节都疼得不行,她根本不想动。
嗓子里也像含了快银炭,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刚吃那几口粥已经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