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流畅的笔触变得凝滞,调色盘上的颜色失去了灵魂。
她会在画布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画笔悬在空中,最终只能颓然放下。
≈ot;不对,都不对。≈ot;她对着空白的画布喃喃自语。
那种熟悉的、掌控着画笔和颜料、也掌控着自己世界的笃定感,正在一点点消失。画室里堆积起越来越多揉成一团的废稿,像她此刻杂乱无章的心事。
李璟川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她眼底不易察觉的青黑,她偶尔的走神,她画架上停滞不前的进度。
这晚,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带来宵夜或书籍,只是空手而来,站在画室门口,没有立刻进去。
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有些凌乱的地面上。
舒榆正对着一幅几乎空白的画布发呆,闻声转过头,对上他沉静的目光。
≈ot;舒榆。≈ot;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
她放下画笔,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颜料:≈ot;今天怎么有空过来?≈ot;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进来,停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画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最后的天光,勾勒出他清晰而冷峻的轮廓。
≈ot;小镇的公务基本结束了。≈ot;他开口,声音里带着尘埃落定后的平静,≈ot;我很快要回江市。≈ot;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入舒榆本就波澜暗涌的心湖,她握着画笔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她:≈ot;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回去。≈ot;
舒榆的呼吸微微一滞。
≈ot;但我不强迫你。≈ot;他向前迈了一小步,≈ot;舒榆,我给你时间考虑。≈ot;
画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愈发清晰的虫鸣。
舒榆垂下眼帘,避开他过于专注的视线。
内心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剧烈地沸腾、炸裂。
跟他走,意味着她要离开这个让她感到安心和自由的漓江,踏入那个于她而言相对陌生、充满规则与审视的繁华都市。
她将要面对什么?她能否适应?
各种念头疯狂地撕扯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良久,她终于抬起头,迎上他等待的目光,唇瓣微微翕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ot;我需要想想。≈ot;
李璟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有理解,有期待,或许还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失落。
≈ot;好。≈ot;他应道,声音依旧平稳,≈ot;我等你。≈ot;
说完,他再次深深地凝视了她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了画室。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他离去的背影。
画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舒榆一个人,和满室清冷的月光。
她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
直到双腿传来麻木的刺痛感,她才仿佛被惊醒一般,缓缓地、有些踉跄地走到画室角落一个陈旧的红木箱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