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错了,是我玩过火了。”夏歌诚恳认错。回答他的是严琅的一声冷哼。最终摆平炸毛的严琅的,是一顿嘉年华限定豪华海鲜盛宴……接近傍晚时分,两虫才分手道别。其实他们本可以玩到更晚,但一天的游玩实在消磨体力,更何况夏歌还有正事在身。没错,就是那个主星各位将领和高管都会携家眷出场的国庆日晚宴。夏歌为自己预留出两小时着装打扮,由于晚宴逼格很高,夏歌在穿着配饰上下了一番功夫,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身规格正式又适合年轻雄虫的棕色西装四件套。配套的袖口领夹必不可少。香水的选择也很有讲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夏歌在下楼是突然发出这样一句感慨。阿银好奇地提问,“雄主为什么这么说?”“你看看,就像今天,白天玩的这么尽兴,还不是要各回各家。快乐总是短暂的,美梦总是易碎的。”阿银看着自家主子伤春悲秋,怎么看怎么不适应。“要是主子喜欢,我们可以明年再去啊。”夏歌装模作样地严肃表情瞬间垮了下来,“那可还要等一年呢!一年之后我才能再去嘉年华,但一刻钟之后我就要去参加这个劳什子宴会!”当他着装完毕出门时,科林已经将车停在楼下等他了。科林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铂金色的发丝一丝不苟地用发胶固定,严肃不苟的冷硬气场直接拉满。“你这样会吧雄虫吓跑的。”夏歌无奈道。“正合我意。”科林的回答能气死一票雄虫。“伤好的怎么样?”悬浮车行驶在路上,科林突然开口。夏歌耸耸肩,“就那样呗。腰酸呐,腿也疼呀……”他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小了下去。静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说实话,我知道意外发生的真相时还挺惊讶的,一只前途无量的雄虫怎么也不该……”“他走上歧途是他活该。”科林平静地打断夏歌。“但虫一但沉溺于寻欢作乐之中,就很难再走出……我曾经也一样。”夏歌望向车外,灯光在他的眼中明明灭灭,他的眼神显得旷远而深沉,“从前的我也是一样,或许和现在的安迪只有一线之隔……”车窗外,霓虹闪烁,欢庆节日的灯光将黑夜照亮成白昼。听到这句话,科林回头,认真说道:“但你终究没有这么做,并且现在还站在我面前。”夏歌有些意外的抬眼,“想不到你会安慰雄虫。”科林扭过头,不再说话了。夏歌笑:“限定款,我懂我懂。”游玩一天,夏歌已经感到疲惫,此刻还要去参加一个要勾心斗角、权力博弈的晚宴,他更是提不起精神。他和科林并肩走入总统府大门。刚进宴会厅,夏歌一眼看到铺着华贵金色桌布,盛满各类佳肴的长长餐桌,和挂着硕大水晶吊灯的宽敞舞池。宾客成群而来,但夏歌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虫。亚撒依然是那样被众星拱月般高高捧起,总统莫里斯站在他身侧与他交谈着什么,时不时有虫族凑上去向两虫敬酒。但夏歌却不知为何能感到他有一丝疲倦和不耐烦。也是,先是与严家解除联姻关系失去一大助力,又有西泽尔这个大麻烦在身,同时与兽族以及异兽双线作战,再加上白银之刃的判决悬而未决,亚撒这些日子殚精竭虑,恐怕没有一时一刻能放下心来。于是夏歌端起红酒杯,向亚撒走去。亚撒显然也注意到夏歌,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可控的逆子,也是亚撒自找的麻烦之一。“总统阁下,元帅阁下,国庆快乐。”莫里斯举杯回敬抿了一口,笑着道:“都冰释前嫌了怎么还对亚撒元帅这么生分?怎么没跟你雌父一起来?”这位总统面对夏歌时显得无比慈祥,没有半点架子。反倒是亚撒,臭着一张脸,“夏歌少校对比我亲子的身份,相必更认同他在研究所的工作。”莫里斯笑着圆场,“年轻虫,总要闯一闯嘛!也不看看有几只雄虫能进研究所,我看小夏前途无量啊。”夏歌笑着,没有直接应下这些赞扬,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的眼睛却注视着亚撒,出乎意料地开口,“那么元帅也会为我取得的成绩骄傲吗?”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那么雌父也在为自己的雄子骄傲吗?亚撒已经设想了夏歌肯能在推杯换盏间给他找的各种不痛快,却没有想到得到这样一句如同仰慕雌父的孩子请求赞扬一般的闻讯。他的字典里向来没有舐犊情深这个词,但竟然在此刻,他的内心生出了一些让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动容。这种不可控的情感让他眉头皱得更深。身为联邦元帅,虫族发展的掌舵者之一,他几乎摒弃一切私情,割舍了能左右他的一切虫和物。权力的顶峰是极端的寒冷和孤寂,但他并不会为自己的一切选择感到后悔。唯独……他似乎低估了血脉之间的联系。三十多年前他抛弃的一切,在此刻重新了缠上了他。一切的罪魁祸首不过是那一只虫。夏炎……看到夏歌这张脸,便仿佛看到与他长得七分肖似的雄父站在面前,而这种眉宇间的神似,总能让亚撒感到难以呼吸,难以正视夏歌的双眼。夏歌的眼睛是最不像夏炎的地方,他的瞳色完全继承了亚撒。两双琥珀色的眼眸对视的刹那,亚撒率先移开了视线。“那是你应该做到的。”亚撒回答。夏歌分外乖巧地笑了笑。夏炎就不会这样笑,早年生活的重压让他笑不出来,久而久之,他仿佛已经遗忘了这种表情。而夏歌就从不会这样,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微笑大笑甚至苦笑,并且学会了将笑容当成武器掩饰他真正的情感。“你雄父想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做的还要好,并且没有经过任何虫的帮助。”不知为何,亚撒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在外虫看来,这完全就是严父对雄子的敦促和提醒,但放在夏歌畸形的家庭关系中,这句话简直堪称诡异!夏歌笑容更盛,“是啊,雌父说得对。”打断这诡异气氛的是莫里斯。“亚撒,你不要忘记夏炎只是一只犯下叛国重罪的雄虫!怎么能将他和小夏比呢?”莫里斯的神情显得严肃,对亚撒的发言感到不满。亚撒方才如梦初醒。他的唇边勾起一丝嘲弄的笑,不知是对夏歌的拙劣小伎俩,还是对踩进了这样明显陷阱的自己。三只虫交谈的时间有些久,身边徘徊着想要上前寒暄却被夏歌占了位置的宾客。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夏歌没有必要久留,将位置让给其它虫。他正要转身离开,亚撒却突然上前。夏歌一愣,条件反射后退。亚撒直接上手替夏歌理了理领子。在第三方视角看来,这只是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然而夏歌看着亚撒弯腰,嘴唇贴在自己耳边,唇边甚至挂着一丝笑意。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西泽尔的遗产不至于让你买不起一身新西装,偷偷穿雄父的衣服算是怎么回事?”这身棕色西装四件套,的确是夏歌在整理夏炎旧物时从他的屋子里搬出来的。夏歌只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亚撒,仿佛在为亚撒突然的咄咄逼虫感到慌张无措。但他张口说出的话却杀虫诛心。“真是没想到,元帅这样在意夏炎,连他穿过的一件衣服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真的无意,就应该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更不会注意他穿过的一套西装。夏歌满意地看着亚撒面色骤然黑沉,额头暴起青筋,大笑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