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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残钟广陵树（第2页）

钟序的眸子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别伤心，我们这一世注定已经到头了，但还有下一世，下一世我再不会这么无能。”不再是不甘心，钟序的声音是如此的欣喜，像春天里鼓满芬芳即将绽放的花。

迟衡心中涌现出一丝生的期望。

“我要走了。记住：十二年后，我会在原地等你，等你找我。记得找我，要记得啊……阿衡……”

温柔的话飘飘渺渺，一阵风袭来，迟衡双腿一僵一动，醒来了。

周围昏昏暗暗的，还是半夜吧。梦却那么清晰，清晰到钟序的余音还在房间中悠悠回荡。

曲央没在。

门外有野猫尖着嗓子叫着，十分凄惨。这种感觉很微妙，迟衡静静地躺着，没有惶恐，没有想任何东西。只是觉得冷，浑身都冷。

又渐渐觉得暖了，心也在梦的呼唤下苏醒了。

迟衡慢慢起身，走到院子里。

院子很空旷，曲央坐在凳子上，半褪衣裳，月下，清晰地映出背部一道新鲜的长痕。

“你受伤了？”迟衡问。太久没有开口，他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陌生。

听见意外的声音，曲央转头嗯了一声。

太久，他们都没有说过话。

旁边的盆子盛着黑色的药汁，一股熟悉的浓郁的味道，迟衡想起梦里总是闻到，原来是药味，曲央一直在受伤吗？

“我来帮你。”迟衡将毛巾浸在药里，为曲央慢慢地擦着。

伤痕不深，但很长，药性很烈，入骨如烧的刺痛，曲央咬紧牙关，哼也不哼，但背部却轻轻颤抖着，昭示着痛楚的存在。睡过很久之后，迟衡的眼睛变得清明，耳朵也变得灵敏，曲央的每一个疼痛的颤抖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伤成这样？”迟衡问道。

月色之下，迟衡的一双眼睛很清亮，与平常的浑浑噩噩全然不同。

曲央愣了一下：“刚才练刀时，不小心，刀甩到背后了。”

善游者溺，善骑者堕。

迟衡小心地擦拭：“刀是铁做的，人是肉做的，别总这么不要命的。曲央，人死还能复生吗？”

曲央望向远方，澄明一片：“应该是有的。不是常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吗？世间有轮回，这一辈子没了，还有下一辈子。”

“序子让我等他十二年，是不是到时，我们又可以再见？”

“可以的。”

许久，抹完药，迟衡为他放下衣裳，开口了：“我们为什么还在炻州？梁校尉还是让你监视元州王吗？”一边说，一边舀了一勺子凉水，把盆子冲干净。

因为你一直睡着。曲央嘴边一抹笑若有若无。他知道，迟衡终于活过来了。

在沉睡了整整两个多月之后。

次日清晨曲央起床，发现迟衡没在，出门一看，他正拿着一支青枝在比划，像舞刀一样，怒驱风云，十分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