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替萧楚切完脉回到自己房内时,石风早已在房中等候。
“今夜你可看清了?”
崔珩走到案几旁的火盆,跪坐下来,将手伸到火盆上方取暖,火盆的暖意充斥着整个屋子,唯有崔珩的脸上,沉静如水,淡漠如常,声音如寒泉滑入石风的耳中。
“回公子,今夜出现在姬将军身旁的那个杀手应该是梁国人。”
石风说完还偷瞄了眼崔珩,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继续道:
“他使的剑招也丝毫未掩饰。”
崔珩见他说完,才转了转烤火的手腕,喃喃道:“梁国人。”
“公子,这姬将军会不会……想谋反?”
崔珩转动的手一滞,抬眼看他,久久未发一言。
石风被他看得发毛,忙低下头,“是属下失言。”
崔珩收回看他的目光,聚焦在火盆中的炭火上,看着被烧红的炭,嘴角勾了勾。
“咱们姬老将军的这个独女,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姬瑶,你究竟想干什么。
“公子,石风可还要继续盯着姬将军?”
崔珩墨眸微波流转。
“不必,再过几日……她就会寻回来。”
石风一直觉得自家公子虽然看上去孱弱温和,可实际上气势实在是有些骇人,而且心思实在难猜,每每向他回禀时,都得眼观鼻鼻观心,仔细思量。
但自从遇见姬将军,他好像有时会露出从前从未有过的神情,或许连公子自己都不知道。
难道公子对姬将军……
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后,迅速被他掐灭。
可公子向来心思深,谁知道会不会是为了漠北王和王妃故意如此。
*
姬瑶和赵元之回到军营后,帐内早已经打扫干净。
沈同带着小兵给姬瑶端上来一碗热粥让她趁热喝下。
“谢谢沈伯,您这么晚还没休息?”
姬瑶确实有些饿了,端起热粥,就着咸菜大口吃着。
沈同宠溺地看着姬瑶,想起十年前军营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闹着要训服烈马的小丫头,开口道:
“老奴见将军没回来,放心不下。”
“沈伯,您从小就跟着我父亲,看着我长大,父亲如今去了,我派人送您回老宅吧,和您的儿子儿媳过过安稳日子。”
沈同对姬瑶来说和古道他们一样,都是对自己疼爱有加的长辈,沈同年纪渐大,军营的日子向来艰苦,她便想让他安度晚年。
沈同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随即稍纵即逝。
“老将军走了,你一人在这,无人照顾你,老奴怎么放心的下。”
“你刚从君山上下来,在军中没有根基,身边除了元之,也没别的可信之人,老奴在这好歹还可以说上几句,顺便照顾照顾你,元之那个毛头小子照顾人不细心。”
沈同苍老嘶哑的声音传入姬瑶耳中,让她心中涌上一股热流。
强忍着鼻尖的酸意,对上沈同怜爱的目光,咧嘴笑道:“好,那劳烦沈伯再待一段时间,等我寻到人在身边照顾,就送您回老宅与您家里人团聚。”
沈同将她吃完的空碗收拾进木盘,嘱咐了句,“将军去外头跑了一天,早些休息。”
“嗯,沈伯您也早些休息。”
姬瑶看着他出去后,起身走到帐内角落,手放在姬正守穿过的铠甲上,慢慢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