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事,他就郁闷:“却不料其地用兵,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不是周日强第一次误判斡罗思军队的动向了。
他熟悉刘承宗攻势如火的作战风格,便以为世上人人都如此弄险用兵,总以为敌军会来得快、来得急。
哪怕熟知了泰萌卫的地形地势,在心里给人家留了宽容余量,对时间的估计,仍然总是出错。
敌人每次都比他料想中来的慢,甚至……不来。
他以为斡罗思一定会在秋明集结兵马,像泰萌卫这样摩拳擦掌要在今年大干一场。
楚琥尔是回了阿尔泰就待不住了,历数鄂毕河东岸各属民诸部的不敬,想要挑出来个倒霉蛋打一下。
其实说白了,就是去年的西安府之行,嘉峪关以东的陕西之富裕繁华,给他造成了极大震撼。
他都不想回卫拉特了。
只是楚琥尔虽然凶蛮,但是不傻,他知道就连他哥巴图尔珲台吉统帅大军,都在刘承宗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同时,也见过刘承宗的军队军容,何况天山军如何行军作战他也知道……那真跟他见过的任何军队都不一样。
楚琥尔以前其实一直觉得,会用火枪火炮的部队,没什么了不起。
在战术上,他运用骑兵针对火药部队的围攻战法熟练且高效。
高速运动的骑兵,限制敌军行动,将之逼迫进车垒或工事,之后用几个时辰甚至一天一夜的时间,在外围骚扰、引诱敌军射击。
火药是一种珍贵的物资,据他曾俘虏的斡罗思士兵所言,一年也就能分到三五颗铅弹和火药,即使是行进到东边打猎,身上的备弹量一般也不超过十出弹药。
因此最多一天一夜,骗出三五颗弹药,敌人就会战意涣散,次日一冲车垒防线就会崩溃,崩溃上千人就能被肆意戳杀。
但是对天山军这种火药蛮子,一个兵力区区几百人的大队,打一仗砸出上千斤火药,士兵还打完仗回去就闹事,觉得军需后勤有问题,嫌弃火药运少了。
刘承宗自己的主力兵团更离谱。
张献忠就曾跟楚琥尔吹牛,讲述自己围攻乾州城使动用火药炸城,而且还提了一嘴,自己火药算少了,是大元帅重新算过的用药量。
上万斤火药,用在一场仗里,两边把火炮都打坏近十门……对楚琥尔来说,无异于神话故事。
虽然刘承宗看元帅府,那是要啥没啥。
但对楚琥尔来说,元帅府是应有尽有。
回了阿尔泰,楚琥尔看哪儿都不顺眼,而且有再多牛羊部属,也都觉得自己穷得叮当响。
偏偏创业手段又很匮乏,只会抢劫。
周日强和楚琥尔一拍即合,就有了春季的出兵,憋坏了。
“从木斯克派兵至泰萌卫,难度不亚于西安派兵到泰萌,而他们的察罕汗并不重视东边,因此反应很慢。”
周日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根据楚琥尔捉生捕获的俘虏所言,其国中去年冬季的最后一封信,说今年会有三千西法新军补充到秋明……但那三千人没来。”
“斡罗思国势略似大明,只是四方相反,其西面有强邻宿敌,连年征战;南边有木墙鹿砦防备游牧,每逢秋高马肥便入境劫掠。”
“前年,罗酋以为南方边境鞑靼不足为虑,西边宿敌才是心腹之患,遂调京营卫军与十营射声参战,并抽南方边军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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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西边战事旷日持久,双方相持之际,南方鞑靼控弦十万趁机入寇,突破鹿砦劫掠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