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一块到了三楼的走廊尽头,陈继饶率先开口,陈继饶也没多看,点头致意后,扭头就对陈继涛说道,“大哥工作很忙?”
陈继涛微微一愣,他可从没听他这个弟弟过问过他的工作,面上一喜,“倒也不是,周末虽然经常加班,但时间也不长。”
陈继饶眉色微蹙,“大哥,二叔摔折了腿的事你知道了吧?怎么也不见你回去看看?”
“你就是专程为了这事儿过来找我的?”陈继涛面色也有几分无奈,“你嫂子三天两头找我要钱,上周我倒是听她提过,我还当她为了叫我给钱故意找的借口呢。我爸伤势咋样了?”
陈继饶脸色缓和少许,“伤得倒不重,但还躺着起不了身。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二叔的亲儿子,周末回家看看他老人家吧,我先走了,不耽误你们开会。”
“你放心,周六我一定回去。”陈继涛拉着他回宿舍,“继饶,你难得来一趟,不如咱们哥俩喝一杯?”
陈继饶目光炯炯,却是摇头说道,“不了,俏俏还在大夫那儿做药疗,我得过去问一问情况。”
陈继涛听他这一说,倒也不好拦着他。
但当陈继饶到了周儒铭那儿,他扫了一圈,却是不见楚俏的身影。
他不由着急,见药架前有个穿着布褂的古稀老人正在颤颤巍巍的木梯前立着,他几步上前,顺手稳固着木梯,礼貌出言,“您是周大夫吧?我媳妇先前还在您这儿,她叫楚俏,您知道她上哪儿了么?”
周儒铭背着身,目光还在药柜之间逡巡,一听这低沉腔圆的声音,霍然垂首,入眼就是一张清俊刚毅的面庞,不由一征,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一个激愤,险些站不稳,踉跄着落地,清瘦的手死死地抓住陈继饶的衣袖,热泪盈眶,“二少,总算找到您了……”
待陈继饶瞧清他的面容时,眉目一下变冷了,语气里也透着满满的怒意,只当与他素昧平生,“大夫,请您放手。”
周儒铭寻了他七年,又岂会轻易放手,言辞里满是激动,“二少,大少爷找了您七年了……”陈继饶听了他的话,深邃的眼眸里透着戾气,剑一样刺入他的心肺,姿态疏冷,“周大夫认错了人,我一个当兵的,哪是什么二少爷。”
周儒铭叹息,言语间尽是无奈,“二少爷,您还跟大少爷置气……哎,虽说当年是老爷和大少爷骗了您,可您把裴家半数的家产卷走,也差点把整个裴家都给毁了,那时要不是大少爷拦着,老爷只怕把您逮回去……”
陈继饶早知瞒不过他,一听此话,他一下失了机智,浑身长满刺一样,语气里满是熊熊怒火,“他要是有那个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当真以为我是那么好欺的么?”
周儒铭见他眼里的戾气,就是一身正气的军装也压不住,心下无奈,亦怕说错话让二位少爷生了嫌隙,“二少,我不是这个意思,发生那样的事,大少爷也心怀愧疚,他一直想着法儿弥补……”
弥补?陈继饶只觉得虚妄怪诞,浑身气得发僵,“他原来也有心,也会觉得愧疚?他就是有心弥补,能把我母亲的命救回来么?”
周儒铭面色发难,当初老爷和大少爷做得那么绝,也无怪二少恨到今日,可裴家如今只靠大少爷撑着,只怕撑不了几年了。
大少爷要是有法子,又何必大海捞针一样地来打搅二少爷?
周儒铭心下犯难,低头道,“二少,老爷也后悔了,您跟我回去吧?”
那样冷漠狠绝的人,怎么可能会后悔!
陈继饶不是没领教过那人的手段,愤然拒绝道,“周伯,您不必多说了。我已经在景城娶了妻,她很好,我也在意她,现在只想和她安安心心地过日子。裴家,我是断不会回去的!”
“娶妻?那港城孙家的那位大小姐……”周儒铭不由呐呐开口问道,“当初你一走了之,大少爷不得已迎了她进门……”
陈继饶目光一愣,不过想起自个儿的媳妇,也觉释然,“当初与孙大小姐订婚,本来就是以裴家大少的名义下的帖,如今那人娶了孙小姐,那与我就更没有半点干系了。”
“可是二少,当初孙小姐中意的人是你……”周儒铭也是感叹造化弄人,当初多好的一对璧人,一别竟是七年,且已各自嫁娶了。
“周伯,您不再说了!”陈继饶赫然打断他,“当年裴家有那样的地位自,我不敢居功,但至少也有我一半的功劳,我拿走裴家半数的财产并不为过。今日我还叫您一声‘周伯’也是看在往昔的情分上。”
当年他们父子二人让他那样没有尊严地活着,他所做的只不过是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他自认并不过分!
周儒铭见他如是一说,也知他一旦决定的事儿很难改变,来日方长,他七年都熬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只好软下声儿来,“二少爷,你要是改变主意,以后大可以来找我。”
陈继饶沉默,淡漠的目光在屋里逡巡,并未见到媳妇的身影,他只好欠身道,“既然俏俏不在,我就先走了。”
俏俏?
他倒记个有个叫“楚俏”的病人,只是没想到会是二少爷亲定的媳妇。
那丫头长得倒挺不错,只可惜手不利索,还不听劝,时好时坏。
更令他疑惑的事,周儒铭抬头说道,“那丫头还没进门就推说没钱治手,是拿描本去换钱再过来。二少,以你殷实的家底,她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提及楚俏,陈继饶真是半点脾气都没了,扭过头问他,“她的手还能不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