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吁出一口长气,觉得人生至此从未有过的满足。
忽然他背上肌肤一紧,汗毛都似根根竖起——危险!
他身后树丛里,安雨润正闪身而出。
她一边走一边按动机括,随即机簧就会射出各种暗器,杀了萧静之还能封死墨然的前路,为她自己争取时间逃走。
她眼底有怒火——功亏一篑的怒火,唇角却有一抹冷冷的笑意——一次杀不成,两次,终究会给她找到机会!
手指刚刚要触及机括,她忽然听见风声。
风声从她背后起,是衣角极快掠过树林,擦动树叶的声音。
她感觉到这条线迅速接近,刺向她的后心,一抬头再看见对面墨然奇异的神情,忽然心中一惊。
随即她就觉得,有双手轻轻按在她肩上。
眼角余光看见搁在她肩上的手指,也是干净的,修长而指节精美。一截蓝色衣袖垂下,深沉内敛的蓝。
她身子因此更僵硬,心底澎湃,却不知是喜是悲,是怒是欢。
那人来时如风,静下来的时候却像山石一般巍然,在她身后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一伸手,轻轻巧巧地拿走了她手中的暗器匣子。
安雨润木木地不知道反抗,眼底却忽然蒙上一层泪花,颤声道:“王平遥,为什么你永远都在护着她……”
她身后王平遥默然,半晌道:“我还是墨然的管家。”
“算了……”安雨润冷笑得有几分凄凉,“墨然还用不起你这样的管家,天下也没人能用你这样的管家,你真正要做什么事,谁也指使不了你。”
王平遥还是不说话,对面墨然已经掠了过来,一把拉起萧静之,一边将桩子用力扎下去,一边对王平遥道:“平遥,多谢你赶到,帮我控制住她,我回头接应百里幽。”
王平遥忍不住抬头对吊桥看看,安雨润忽然幽幽叹息一声,身子向他怀里一躺。
“你弄伤我了……”她按着心口,喘息着道。
王平遥一惊,下意识向后一让,安雨润眼神一冷,刚才的虚弱忽然不见,反手衣袖一扬,手腕上一个黑金镯子忽然弹开无数尖刺,直刺王平遥脸颊和咽喉!
王平遥偏头一让,抽身后退,几丝黑发被尖刺上的钩子钩住,悠悠落在安雨润的掌心,安雨润手指捏住,凄然一笑,人已经迅速退入树丛中。
一队黄衣卫探子闪身而出,接应了她。
“王平遥。”安雨润一边在手下保护下向后退,一边慢慢扯断手中黑发,“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你帮着她,总有一日会后悔!”
王平遥一笑,忽然大袖一甩,冲天而起,直掠向吊桥。
吊桥上,百里幽正在司空靖帮助之下纵身而起,扑向崖边,她人在半空,手指按在腰侧,随时准备找到合适的角度,发射暗器射死安雨润。
崖上这一幕她也看见了,心一松气一泄,人便落了下来。
蓝影一闪,王平遥赶到,衣袖甩出如钢板,平平将她托住,随即衣袖一带,将她带到自己身侧。
钢板般的衣袖,无意中击打到了百里幽腰部,已经打开一半机簧的暗器一震,里面的细小飞梭呼啸射出。
那角度,正好对着底下刚刚爬上来的黑衣人。
“啊”地一声惨呼,刚爬上来的黑衣人,正扬起头,似乎要说什么,忽然当胸爆开无数血花,整个人风筝一般**。
好久之后,才听见底下“砰”一声微响。
百里幽皱眉看了看底下,云雾深深,掉下去必不能活,这人这样死还真巧,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只是死得太便宜了些。
身子悬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王平遥带着她一个转身,已经投向对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