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酒吧开始混杂的时候,我向杰道一声晚安走出店门。9点,冷水刮过的胡
须还一刺一刺作痛,也是因为用伏特加莱姆汁代替刮须水的缘故。让杰说来都好像
差不多,但弄得满脸都是伏特加味儿。
夜晚暖和得出奇,天空依然阴沉沉的。潮乎乎的南风徐徐吹来。一如往日。海
潮味儿同要下雨味儿混在一起。四周充满令人倦怠的亲切。河道糙丛中虫声四起。
眼看就要下雨的样子。下的将是看不出下还是不下的牛毛细雨,却把身体上下淋透。
水银灯隐约的白光中可以看见河流。水很浅,刚可没踝,同以往一样清澈。山
上直接下来的,无从污染。河床铺满山上冲下的石子和沙拉拉的沙砾,处处有阻止
流沙的飞瀑。瀑下有深水坑,小鱼在里面游动。
水少时河流整个被沙地吸进去,唯有散发微微潮气的白砂路剩在那里。我曾借
散步之便沿这条白砂路溯流而上,寻觅河水被河床吸人的。摹然发现河流大约
最后一条细涓时我停住脚步,而下一瞬间即寻而不见。地底的黑暗把它们吞了进去。
我喜欢这条河边路。我同水流一道行走。边走边感觉水的呼吸。它们活着,建
成这座城的是它们。它们用几万年时间劈山运土填海,使这里树木葱宠。这座城原
来是它们的,将来恐怕也一直是。
梅雨时节,流水未被河床吸入,一直流向大海。沿河栽植的树木释放嫩叶的气
息。绿色仿佛融融沁入周围空气之中。糙地上几对情侣靠肩坐着,老人在遛狗,高
中生停下摩托吸烟。一如往日的初夏之夜。
我在路边酒铺买了两罐啤酒装入纸袋,拎着走到海边,小河流入口处的海湾不
大,如小小的河叉,又好像被填掉一半的运河。海岸不过是被切得只剩50米的昔日
海岸的残影。沙滩倒与往昔一般模样,细微的波浪涌来,冲上没有棱角的木片。海
水的气息。混凝土防波堤上剩有钉子和往日使用喷漆的涂鸦。总算留下了这50米发
人幽思的海岸线,但已被高达10多米的混凝土堤夹得动弹不得。而这堤便是这样夹
着狭窄的海笔直伸往几公里远的前方。那里是成片的高层住宅。唯独这50米被留下,
被彻底抛弃。
我离开河,沿往日的海边路往东走。不可思议的是旧防波堤还在。失去海波的
防波堤看起来很是奇异。我在过去时常停车看海的地方止住脚步,坐在防波堤上喝
啤酒。眼前没有海,但见高层公寓横陈开去。看上去,那呆板板的楼群仿佛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