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们笑问:“小晴,值不值得?终于在这些人前争足一口气。”
邱晴装作很懂事的样子,把文凭卷起藏好,说一声“再吃苦也是值得的”。在以后一段岁月里,她到哪里都把这张护身符带着,但是再也没有把它取出来多看一眼,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它是否仍然卷在硬纸筒内。
再过几年,社会风气变得更加厉害,使邱晴讶异的是,不少有同级学历的女孩子时常到夜总会来客串上班。
当时,邱晴仍然为她的努力骄傲。
与麦裕杰把杯谈心的时候,她说:“姐姐不知会怎样替我高兴。”
麦裕杰不语。
过一会见他说:“她并不赞成你升学读书。”
邱晴见触及他心事,便连忙改变话题。
如今他说起邱雨,永远无限依依,忘记他曾经一度要决意离开她,人类的记忆就是这么奇怪,忠于感情而不忠于事实,麦裕杰脑海中的邱雨,跳过她所有的缺点,渐渐成为一个圣女,但如果她现在仍然在世,他怕早已视她为陌路。
秘书把电话接进来,“邱小姐,一位贡太太找你。”
今日的跳舞场与昔日的跳舞场不一样,也是个正当的体面的做生意机关,邱晴连忙到自己的办公室接电话。
贡太太约她吃下午茶。
邱晴刻意打扮过才出门,见到茶座中还有其他女孩子,想必是贡太太的亲眷,邱晴比起她们可是一点儿都不吃亏,因为比她们世故,所以更加大方。
片刻这些女孩子都去逛公司,只剩下贡太太与邱晴单对单,问候数句,纳入正题,贡太太说:“心伟他不肯跟他父亲学生意,竟要去投考报上的职位。”
邱晴竟不知贡键康干的是哪一行。
贡太太懊恼地说:“心伟自小答应父亲做他的好帮手,好不容易盼到今日,他却悔约。”
邱晴已知道贡太太的意思。
“你帮我劝劝他。”
“我且与他谈谈。”
贡心伟知道邱晴找他目的何在,避而不见,终于在一个星期六下午,邱晴找上贡家,把仍在蒙头大睡的兄弟叫醒。
贡心伟只穿一条球裤光着上身,睁眼看见邱晴便说:“不用多讲,我心意已定,贡家不少外甥侄子对家庭生意虎视眈眈,我之退位让贤,另谋发展实属明智之举,养父母待我已经恩重如山,我不想侵占贡氏产业。”
讲完之后用枕头压住面孔。
邱晴看着心伟强健的身体,深觉生命诡秘,不多久之前,这个身体,与她的身体,自同一卵子分裂,孕成两个生命。
邱晴伸手推他,无限亲切,“你为自己还是为别人闲言闲语?”
“我为自己,我对做建筑材料没有兴趣。”
“那你打算到何处发财?”
贡心伟移开枕头,“真烦恼,一毕业就要发财,多大的压力。”
邱晴只有在与他相处时才笑得真心畅快。
他又问:“姐夫的夜总会请不请保镖?”
“保镖要打人以及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