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北若城下,温润如玉的少年,仿佛还是昨日。
她走过去,怔忡地望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好久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余鸢却是激动地摇着她的袖子:“神尊你瞧你瞧!他比画里还要好看!”
闪着碎光的眼里,满是明媚的颜色。
江疑听到这,狐疑地皱起了眉:“你们真的只是去看一眼?”
陵光的脸色倏地尴尬起来:“……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寂静中陡然传来的喧闹,惊动了树下安睡的神君。
“余鸢同他起了些争执。”她轻咳了一声,“……把人推湖里了。”
“其实起因只是想问问他的名讳。”
“……所以问到没?”
“嗯。”她默然一笑,眸光温柔起来,“不周山神君,步清风。”
清风明月,朗朗如君。
故人以陌,往事迆迆。
如此久别重逢,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放下银两,起身,江疑忙跟上。
“听折丹说,他姑娘三千岁生辰,你去了?”
陵光目不斜视:“去了,送了一点贺礼。”
“一点……?”江疑嘴角一抽,“你送的可是霄明剑。”
泉灵谷中,当他看到霄明剑被一个小姑娘抱在手里霍霍的一幕时,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陵光却笑:“嗐,天下太平,我也用不着那剑,送给少缓护身倒还有用些,我身边还有不染和寸情呢,出不了什么事儿。”
少缓,便是折丹和遗玉的孩子。
今年刚满三千岁,快到出阁的年纪了,她百岁生辰时,她便去过九川。
同样的裕华坡下,粉雕玉琢的小丫头举着五彩斑斓的花,朝她跑过来。
那时的她,还会被诸多回忆惊扰,猝不及防地陷入伤感与遗憾,以至于竟抱着那孩子,哭了很久。
三百年蓄积的难过,在少缓递上花束的那一刻崩塌了,那可真是……哭得相当凄惨。
她回想起来,都不免觉得丢人。
“你……还在等他吗?”江疑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一句。
她脚下一顿,旋即长叹了一口气,比起失落,更像是每日醒来,让自己清醒过来而抻一个轻松的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