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飞矛在他后颈处出现,雪亮矛尖,如同死神之眼!
王平遥收手!转头!缩肩!上身骨节咔咔瞬间微响!
“啪!”
飞矛擦过他的侧脸,钉入他肩侧墙头,溅起青灰色城墙砖碎屑,紧紧贴着他的肩。
如果不是那一缩骨,只怕此时琵琶骨已经穿了。
城上人紧张得停了呼吸,王平遥自己还是那温淡从容的样子,笑了笑,看一眼那飞矛,轻轻一吹。
几根断发从矛上吹落,悠悠同化在黑暗中。
王平遥一瞬间似乎有些出神,随即一笑,顺手把这只矛也拔了,夹在腋下,跃上城墙来。
城上欢声雷动,王平遥落在百里幽面前,将那堆残箭放下,百里幽正要问他是否安好,王平遥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忽然变戏法一般变出一朵花,笑道:“这个送给你。”
城上欢呼声一静。
百里幽迈去的脚步一停。
城头上女子们眼睛一亮。
那朵花,看不出什么品种,玉白色,六瓣,中间托着淡绿色的蕊心,那种玉白很少见,不是常见的花那种单薄而柔软的白,亮而冷,瓣叶微厚有质感,望去如玉版,线条明朗,有亭亭之姿,却无媚态。整朵花看在人眼中,只觉得清而亮烈,姿态峻拔。
在这硝烟弥漫血迹斑斑的战时城头,此刻这一朵花的干净、清丽、洁白、静谧、越发鲜亮而风姿独特。于烽火之间的不协调中,反生出极度的诱惑来。
“刚才看见了这朵花,忽然觉得一定要采下送给你。”王平遥拿着着花,送到百里幽面前,最后几个字声音更低,“它让我……想起你。”
百里幽听见身后有唏嘘之声,钱梅花似乎在吸鼻子。
刚才,他冒着生死之险,就是为了摘这一朵花?
对面,拈花而立的男子,风神温润,笑意款款,那朵花绽放在他玉色的指尖,和谐温存得似乎可以走到永恒。
“好!”一阵寂静中,不知道谁大声喝彩,“才子配美人,鲜花识芳华,王先生,还不快为百里姑娘簪上!”
百里幽的头发最近已经长长了,酒红色的颜色已经褪去历一些,本来她想还剪成短发,却没空,却也绝不会挽云鬓,都是高高束着,导致北严城内现在以此为流行,很多姑娘束高发,穿男装。
“簪花!簪花!”城头上战斗此时正告一段落,士兵们刚死里逃生闯一口气,见着这一幕都沸腾起热血,大声呼喝,声浪渐渐练成一片。
“快呀,犹豫什么!”施翠不知什么时候转到王平遥身后,拼命捣他的腰眼,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模样。
而钱梅花在百里幽身后,恨恨踢她的脚跟,一边嘀咕“好白菜都叫猪拱了”,一边推她,“还不接呀,快接呀。”
城头上人人含笑,目光发亮,王平遥眼睛也亮,却又温柔如海。他含着笑,手慢慢抬起。
百里幽忽然伸出手。
在他的手落下之前,接过了花。
随即手一垂,毫不犹豫,把花别在了自己衣襟上。
她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决断干脆,几乎众人都没看清楚李扶舟刚才想要做什么,只看见百里幽超级主动地接过了花。顿时觉得此情此景甚美好,果真郎情妾意,都发出一阵激越的欢呼。
王平遥的手,却在半空细微不可察觉地顿了顿,随即收回。
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神色,只唇角浅浅笑意,似乎略有惆怅。
百里幽已经转过身,面容平静,眼神里也有深深的,难以辨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