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带有志愿者标志,汗水挂在额头。他与国家高级别领导人握手时,领导人道:&ldo;辛苦了。&rdo;侯沧海莫名激动起来,觉得对方的手很柔软很温暖,真诚地道:&ldo;这是我应该做的。&rdo;
领导依次与众多伤员和志愿者握了手,鼓励大家要&ldo;团结一心,共渡难关&rdo;。领导离开以后,体育中心气氛明显有了改观,悲伤固然仍然悲伤,大家都增加了救灾信心,还有年轻的灾民主动要示工作。
晚饭后,除了值班人员,大部分志愿意离开体育中心。侯沧海与杨兵又前往市中心医院,看望受伤的孩子。杨兵擅长与人打交道的本领在此时显露无疑,通过二七公司关系很快与市内一家医院的儿科主任取得联系。
侯沧海和杨兵来到医院儿科主任办公室。儿科主任五十多岁,头花白,胡子杂乱地插在脸上,眼里充满血丝,神情悲伤。他在与侯沧海和杨兵交流时,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一般来说,医生面对伤病时往往更加坚强,也更加克制,眼前的儿科主任在办公室悲痛地抽泣,若不是顾忌伤者,肯定会号啕大哭。
&ldo;这是我这一辈子经历过最痛苦的时刻,光是我们这里就有一百四十多位孩子,全是十岁左右的小学生,百分之八十是砸伤,昨天我给十四个孩子截肢,今天是七个。&rdo;
说到这里,儿科主任用手捶了自己的腿。
&ldo;还有一个孩子最可怜,也最可爱。学校在地震中倒塌的时候,全班三十多个孩子被废墟压在下面,他们相互鼓励,互相约定,一定要有一个人活下来,如果谁活下来,就让他带他们的父母来寻找他们。最后,三十多个孩子永远离开,只有一个孩子活下来。她的双脚由于长时间被压,失去最佳救疗期,被截肢。&rdo;
听到这个故事,侯沧海转身不敢面对儿科主任。
擦干净眼泪以后,侯沧海道:&ldo;沧海集团将救助儿科医院住院的所有学生,帮助他们安义肢,提供以后上学的费用。集团要成立一个基金,专门帮助受伤害的孩子。&rdo;
离开医院,侯沧海和杨兵变得十分压抑。回到驻地,躺在床上,侯沧海脑海中总是会浮现起受伤的孩子。如果最初来到震区更多是爱心和热情,经过煎熬与磨炼,爱心和热情转化为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凌晨四点,又有一次较大余震,大家淡然处之。
由于对灾区所需有了实际了解,沧海集团第二批救援物质从蜀地省会直接运来,除了药品、食品以外,还有给孩子们的衣服以及课外读物。
5月16日,又有一批灾民来到绵阳,另外还有一些受伤志愿者送到各个医院。侯沧海在体育中心奔走一整天,晚上又来到医院。他得知又一批受伤志愿者,便前往探望。
走到第二间病房,侯沧海进门便愣了愣神。江州阳光实业的谭军躺在病床上,左腿上有夹板。侯沧海迅调整了情绪,道:&ldo;谭总,你受伤了。&rdo;
&ldo;侯总,你也来了。&rdo;
谭军在一大恶人团伙里的位置很靠前,算是最核心外围,知晓侯沧海与一大恶人的部恩怨。他心思转得很快,遇到这种大灾,既然自己能来,那么侯沧海也能来,在此遇上就不算奇怪,便用寻常语气打招呼。
侯沧海指了指自己佩戴的志愿者标志,道:&ldo;我过来当志愿者。&rdo;
地震是人类的共同灾难,在巨大人员损失面前,个人恩怨和集团恩怨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老谭深入过震区,情感更为激荡,叹道:&ldo;伤亡太惨重了,人定胜天是个笑话。我们还得敬畏大自然。&rdo;
侯沧海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前,道:&ldo;你是一个人进去的?&rdo;
谭军点了点头,道:&ldo;出事故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开车过来。最初不准进入,后来跟随着一支专业救援队混进去。&rdo;
侯沧海道:&ldo;谭总行动比我们要快一些,我们组织了一些药品,直接到这边安置中心。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rdo;
&ldo;遇到余震,被飞落的水泥块砸伤。&rdo;谭军说得很轻描谈写,实则当时情况非常危险,若是动作稍慢就要被埋在房里。他的腿被水泥块砸断,只得住进医院。
&ldo;你有什么需要的?别客气,大家都是为了救灾。&rdo;侯沧海一直想要接按&ldo;核心人物&rdo;老谭,却没有找到突破口,在救灾过程中偶遇,成为一个双方接近的最好机会。
老谭道:&ldo;没有换洗衣服,身上臭了。&rdo;
侯沧海记住了此事,回到驻地后,安排杨莉莉为老谭准备换洗衣服,再由沧海集团员工送到医院,交给老谭。老谭拿到衣服以后,问了些沧海集团救灾的情况。他从震区过来,知道里面具体情况,侯沧海办这事规规矩矩,比鲁莽进入震区更加妥当。
侯沧海到了晚上才去医院。进入医院,他又见到6续送来的受伤孩子。这些身受重创孩子大多神情坚定,没有崩溃。相较之下,没有受伤的侯沧海心情反而更为悲伤。
推开房门,侯沧海听到一阵低低的抽泣声。老谭见侯沧海进屋,将一张纸放在桌上,默默地擦了泪水。
侯沧海坐在床边,拿起那张纸。纸上有一诗,词语浅白,却如子弹一般击中他的心脏。
诗歌名字叫做《孩子,快抓紧妈妈的手》--为地震死去的孩子们而作
孩子,
快抓住妈妈的手
去天堂的路
太黑了
妈妈怕你
碰了头
快抓紧妈妈的手
让妈妈陪你走
妈妈,我怕
天堂的路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