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祈沐激动之下冲上去质问:“你骗我,她不在这里……”
“诺诺喏——”顺着老板娘右手一指,他看见花圃边的草丛里有动静。“年轻人眼力劲那么差!我都说她情绪不太好,到了院子里后就往草丛里钻,好像什么人要害她一样——不打扰你们两口子团聚恩爱了……唉!可怜我这单身狗……”
老板娘踏着高跟鞋嗒嗒嗒走了,好心的帮他们关上门,留给他们独自相处的机会。
李祈沐皱着眉头凝视不断骚动的草丛,隐隐约约看见她小心闪躲的身影。他的心被狠狠揪痛,抹掉眼角的热泪快速跑了过去。他害怕自己太突然吓到她,深呼吸了几下后蹲了下来,试着想拨开草丛,可却发现双手颤抖的厉害。
草丛里的她也许受到了惊吓,突然间惊叫一声扑了出来。棱角不平的指甲狠狠擦过他的脸,留下几道血痕。他却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无论她怎么挣扎嘶吼都不肯放手。脸上脖子上留下她放肆的痕迹,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突然间她安静了下来,不再挥舞抵制的双手,睁大眼睛缓缓抬头看他。
月光下是一张充满悲伤和无助的眼眸,眼角依稀可见泪痕……
他看着怀里的她,长发乱糟糟的挂在肩头,脸上全是泥土和污垢,白色的医院病服上黑一块灰一块,早分不清之前的颜色。她的双手上全是细小的伤口,泥土嵌进里面变成了黑色。原本修整整齐的指甲全都断了,有几根指甲盖都掀了一般,血污染满手掌。
她曾经是无数人的梦中情人,光鲜亮丽,桃花眼里充满了灵气。可是——
可是现在的她桃花眼里全是惊恐,像一个受惊的孩子,不断的看着身边人的眼睛,试图找到让自己安静下来的东西。
李祈沐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怆和痛苦,抱紧她的失声大哭了出来。
他不敢想象她从医院出来后这半天是怎么过的,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
“丫头……没事了,我带你回家……回……回家……”
惊恐从眼眸中褪色几分,换上的是一种茫然不解。
她歪着脑袋痴痴的看他痛哭流涕的脸,痴痴的重复一个字——家。小时候她期望有个家,希望乐正仕德能开心,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复活。后来海难后,她想找一个家。那会是能让她安静,受伤后躲着****伤口的地方。
许久,她都没有从‘家’的臆想中回神,掰着手指头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
也许是想通了,她突然欣喜的抬头,泪水突然洒出眼眶。她发现他脸上有伤,小声嘟囔了几句,伸着手指小心翼翼的摸他脸上的伤口。
“一道一道——好像猫挠的……你肯定欺负猫了……”
李祈沐颤抖的抓住她的手,也不顾上面的泥污和鲜血亲吻了一下,之后收到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你受伤了……受伤要去看医生,不然不会好的……”
“没事——呵呵,丫头,我没事呢……我……我们回家好不好……”
“家是什么样的地方?暖不暖?回家后是不是就没人再能欺负我了?”
怀里的她眼神闪烁的像个孩子,玩着手指头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疯了——一切都疯了——他也疯了……
“丫头……丫头……我……”
说着说着竟不由哽咽了,泪水大把涌出模糊了眼眶。
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分崩离析,渐渐垮塌。可只要她抬头看自己一眼,哪怕那一眼没任何意思,都像是一种莫大的鼓励和安慰。他仰头痴痴的笑着,觉得周围有点冷,她又脏又累,决定先抱她回去休息。
回李云天那个家已经不可能,晚上也没有的士敢去铁盒子。他想着先找个酒店休息一晚,等明天天亮再做打算。
李祈沐抱她起来的时候发现她安静了,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皮扇啊扇,嘴里还是不放弃的念叨着什么,不安分的双手此刻却放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