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日头西沉,展卫对沈流纨说:“反正要等晚上,不如我先带你去吃饭?”
沈流纨心中默默筹算了一下,吃白浮做的菜早都吃腻了,往常一个人又不得去酒家吃饭。这次正好有的吃,还有人请,便爽快地道:“好啊,去醉仙居,久闻那里做鲥鱼天下一绝,不输健康。”
展卫粲然一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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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轻风微寒。宫室之中,果如蒋关州所言,阒寂无人,让骤然闯入的人渗得慌。
展卫一手按着剑,一手提着灯笼,觉得掌心微微湿润。
没有了鬼衣,沈流纨也再无夜视功能,靠着灯笼里一点烛火,还有月亮清辉,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那屋子。
一直到月上中天,子时已过,却毫无动静。
她回头对展卫说:“我去屋顶上看看。”说着正要走,却被展卫拉住了:“我与你一道去。”
沈流纨却摇摇头,拒绝了:“你剑术虽好,到底只是凡人。若万一有妖物冤魂,你也帮不到我,反而我要分心照顾你。”
“你在此地接应便好。”
展卫想她所说有理,可心里又着实放不下,便道:“我离得近一点,万一变起仓促,也好及时反应。”
沈流纨这才点点头,指了院中一处阶梯旁,道:“你就在那儿看着罢。”走之前,又给了展卫一道护身符。
待她飞身而上屋顶,揭开瓦片,向里张望时。
只见白日里她在墙上挂的一副画已经一条条绽开,融化,其中大半正渗透进墙壁里。
而地上依稀一颗女子人头,长发几乎铺满了地。
那颗头不断地微微摇动。
沈流纨轻轻换了个方向,才看清那颗头到底在做什么。
头上并无五官,只有一张嘴,而嘴里衔着一只耳朵,拼命往脸的右侧贴放。接着是另一只耳朵。然后是双眼。放眼珠之前,她会伸出舌头仔仔细细地舔舐干净。
渐渐脸上有了五官。
然后是几只手指被拼凑在一起,最终变成一只手掌。
有了两只手后,便开始在一大堆血肉模糊中找到正确的器官放回身体里。最后将破碎的皮肉一点点拼回原状。
沈流纨被这骇人景象惊得头皮发麻。
守在门外的展卫什么都没看见,只听突然一声暴喝。抬头望时只见一个白色身影从屋顶直冲向下。
沈流纨指尖泛光,直取那鬼怪命门。
展卫心中焦急,急忙上前查看。他推开门,只见沈流纨的身形从半空而落,屋子正中一个半截身子的人形正拼着下半截身子。
而沈流纨这一扑,却扑了个空。
眼睁睁看着那鬼怪仍在拼,像绣花一般细致。而她与鬼怪之间,像隔了一道结界,看得见,摸不着。
而地上,开始出现数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