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自古便是无奸不商,只要能达到目的,做戏是手到擒来。
老太太的后招必然是有的,可后招还未显露,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叶家那位少主人会有怎样的动作,就没谁能说得清楚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日月更替时,没有谁能永远沐浴到光辉。
外面安静的走廊上,叶涵打了两通同样的电话,终于确定了没有回应的原因是电话那端的人不愿意接,小不点儿又要同他闹别扭了么?
又打给白莉莎,总算是通了,说是那丫头看上去挺平静的,只让他弄完了那边的事就去接回她,不然让左左再开车送她回去也成,别看左晓露平时做什么都少根筋,车技倒不错,完全给北堂墨训练出来了。
叶涵想了想说晚点自己去接,才挂了线。
走回病房时,先听到一群人虚假的恭维和关心,接着叶蓝婧姝淡漠的对众股东说,“都回去吧,我还没到咽气的时候。”
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她哪有那么容易就死呢?
人都在她一声令下之后鱼贯而出,只剩下祖孙两。
叶涵站在病床的正对面,脸上毫无颜色,喜悦、愤怒抑或者怀疑,任何表情都无从循迹,与之对望的是他的至亲,血缘……也许有时候真的不能代表什么。
“您好点了吗?”关怀的话,用冰冷的语调,听上去苍白毫无感情可言。
蓝婧姝靠着软枕坐在床上,身上还是发布会时穿的那身衣服,不管再如何强势,始终身患不治之症,此刻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你希望我好吗?”她淡声问,“还是你在思量,是该看在我于你有再造之恩和血缘关系的情分上,打算等到我死了再出手,或者现在就撕破脸皮,你想好了吗?”
叶涵不可能娶温倩,蓝婧姝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想法?
“就这么讨厌锦瑟?”他亦是问,不觉蹙起的俊眉露出锋利的抵触,护短,再明显不过。
今天做的这一切,针对的是谁,在听了她那番猜度之后,他已心中有数。
“我不讨厌她。”老太太合眸,看似真的累了,“我现在仿佛还能回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模样,那年你十八岁,她才八岁,股东们围着你要你将风华交给有能力的人打理,只要你肯将手中的股份让出来,不管开多少价他们都愿意买,因为他们不相信你今后会将这个王国统治得很好。”
时间总是会说明一切。
叶家人的血液里,天生流淌着善于经商的基因,锦瑟却是出现在叶涵这一代最无法预料的意外。
“那个孩子,竟然肯为了你和一群食人不吐骨头的狼拼命,看上去真勇敢,结果呢?”她幽幽的说,就像在讲一个极富寓意的故事。
结果是锦瑟的出现,引起了其中一个股东的暴怒,叶涵为了护住她,折断了股东的手骨。
事后的理赔,不大不小却闹得难看的官司,前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了结。
最后为了替锦瑟出那口气,叶家的少主人主动出击,策划了一系列残酷的商战,让挑衅他软肋的人身败名裂。
那句‘让你破产’,一语成鉴。
从此名流圈里的人看叶涵的眼光便多了层异样,那些传言,兴许就是真的。
谁能保证一头被驯化的兽,永远不会向你伸出利爪?
那时候叶蓝婧姝就知道,锦瑟,那个与他们叶家毫无牵连的小姑娘,她拥有控制叶涵,甚至摧毁他的能力。
屏息,她说出多年来最真实的忧虑,“我害怕她。”
过了许久,叶蓝婧姝睁开眼,看站在对面已经长得顶天立地的男人,她唯一的后代……
“我不能失去你。”
神色里起起伏伏的波澜,颤动着,泛出粼粼细碎的光,叶涵是叶蓝婧姝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最放不下的心事。
“可您应该知道她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坚决,想也不想就回答。
“我不知道!”蓝婧姝措辞更强烈,眼神也随之凶狠,“我说了,不管你恨我也好,不认我也好,在我没死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远离你!”
“所以你要我娶温倩?”昨天的对话,只是让他放下戒心的戏么?
所以,最不可信的是他最亲的奶奶,要夺走他的至宝的,亦是千辛万苦将他从深渊拽回,重新赋予他一切的人?
说起温倩,蓝婧姝竟然笑了,凝着孙子,嘴角尽是嘲讽,“我不是说过了吗?温倩是颗好棋子,她懂事,知道审时度势,更有能力,这样的人除非时时刻刻放在身边,否则只能毁掉她,既然她的父亲不给她施展的机会,而她又能让风华更好,我为什么不将这颗棋子最大限度的利用?”
她昨天所说的‘不相信她’,并不是要提防她,而是要让她完全的将心交出来。
“我给她她想要的,她继续为我做我死后该做的事,她是叶家少奶奶的不二人选,除了她,再没有人合适坐那个位置。”
这话说得肯定极了,一早就做了打算。
有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