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可是下人们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您尽管指出来便是,千万别赶我们走。”江喻白眉头一皱,他不喜欢与人啰嗦。可一想到先前谢云舟骂他不会善待旁人的话,他又平静下来,难得的有耐心。“不是赶你们走,而是我最近要出趟远门,归期不定,我不在,你们确定还要把小深深留在宋府?”“这……”奶娘迟疑片刻,“那我现在就让人回公主府说一声。”再怎么说也是公主的命令让她们留下的,要回去,也得先去禀明了才行。“你随意。”……傍晚时分,才刚陪了舅舅半天的小深深就被带回了公主府。原本萧灵儿是要亲自过来的,无奈她吐得晕晕乎乎的,完全提不起劲,又不好让不知情的秦朝阳来,只好让下人先把小深深接回去。至于其他的,萧灵儿想着等哥哥回来再说。入夜后,江喻白的房门被敲响。江喻白还没睡,走过去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正是谢云舟。谢云舟手里捧着个方形的匣子,匣子打开,里面是好几张人皮面具。他翻着白眼往江喻白跟前一送,“正好我之前闲来无事做了几张,与你的五官尺寸差不多,应该能用。”“不过我可提醒你,天气越热,这皮换的就越勤,不想烂脸的话,到时候请五长老给你弄几张续上。”没等江喻白开口,谢云舟又打断他,“老二,你该不会又想说,你要人皮不是为了璎璎姑娘吧?”见江喻白没反应,他一脸嫌弃,“我就该给你取个外号,叫‘还在嘴硬’。”江喻白接过匣子,面无表情道:“你可以走了。”谢云舟满心不爽,站在那不动,忽然想到什么,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想当年宁濯为了追到小师妹,可是厚着脸皮跟我请教了好些秘诀呢,事实证明,信云舟,得媳妇。你好自为之吧!”见谢云舟转身要走,江喻白忽然喊住他,“等等。”谢云舟得意地笑了笑,“向朕请教经验可是很贵的,先给钱吧!”“奏效再给,你先说,什么秘诀?”谢云舟回过头来,定定看着江喻白,“那我先问你,你对璎璎姑娘的喜欢,到了什么程度?”江喻白抿唇,突然发现答不上来。谢云舟道:“如果你不是非她不可,那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去追回来,顶多时间一久,慢慢就忘了。”“可如果,你非她不可,那她对你而言,想必是极重要极重要的,如此重要之人,你该是见不得她一丁点不好,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让她免受一切苦难和委屈,把她呵护得跟朵娇花一样。”“就像师父送给你的那把剑,你闲来无事都会用最干净的帕子仔细擦拭,生怕落了一点灰,如果璎璎姑娘对你而言很重要,你也该如此对她才是。”狗还是你狗次日,谢云舟启程回国。负责接应他的护卫在城外。郁时鸣率众人在宋府大门口送他。“云舟,回去以后好好把心思花在朝政上,这边的事,有我们,你无须担心。”郁时鸣语重心长地叮嘱他。宋弘也点头,“从苒苒还在昏迷就闻讯赶来到现在,你不计身份,一路鼎力相助,这份恩情,宋家会永远记住的。”谢云舟摇头失笑,“我做这些,只是出于自愿,并非为了让谁记住。”他站在日影下,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日光。朝宋青苒看过来时,浅棕色的瞳仁里流动着一抹暖色。宋青苒没有闪躲,直直迎上他的视线,片刻后走过来,笑着道:“三师兄,以后别老想着为别人操心了,多操心操心你自己,你是国君,顾着朝堂的同时,也别忘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小师妹……”谢云舟的声音突然低哑低下去。如果当年,他没有执意把她推给宁濯,没有执意撮合他们,他和她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谢云舟闭了闭眼,只恨自己发现的太晚。身为局外人时,他能一眼看破别人的感情困境。可身在局中,他当初竟连守护和喜欢都傻傻分不清。宋青苒出声,“三师兄,怎么了?”“没什么。”谢云舟摇摇头,而后唇角含笑,“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回去就照办,也期待你们夫妻有朝一日能到西秦来做客。”“下次一定。”听出了敷衍,谢云舟伸手戳戳她额头,无可奈何的语气,“你呀!”宋青苒催促他,“时辰不早,三师兄该走了。”谢云舟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宁濯,再次把目光落回宋青苒身上,轻声叮嘱,“宁濯若是对你不好,你就给我传信,我亲自来收拾他,给你解气。”宋青苒依着他,“好。”“那我走了。”“三师兄一路保重。”……送走谢云舟后,门口的众人没多会儿就散了。宋青苒回过头,看到宁濯还站在那儿。她走过去,并没有从宁濯面上和眼神里看到任何醋意。宋青苒挑眉,“哟,我的娇娇醋王夫君转性儿了?”“没有。”宁濯直言不讳,“该醋还是会醋,不过对他的话,没必要。”宋青苒觉得更新奇了,“此话怎讲?”宁濯眉梢眼角都透出一丝春风得意,“你不会看不出来他对你的那点小心思吧?”宋青苒没说话。她以前都能感觉到宁濯的喜欢,如今自然也能感受到谢云舟的。宁濯接着道:“他整天分析别人分析得头头是道,自己的意中人却嫁给了我,还是他亲手送来的,就算要醋,也该是他醋,看他难受,我比打了胜仗还舒坦,吃什么醋?”宋青苒:“……狗还是你狗。”——宗政璎联系到了宗政姝留在南凉的护卫,她人还在城外,派了其中一个前来宋府送信,意在告诉宋青苒,她准备回北齐了。宋青苒见时机已到,便去找了郁时鸣,跟舅舅打了声招呼,并且打算和宁濯一起,把他们送去和宗政璎汇合。出发的时候,包括五长老在内,所有人都易了容。五长老站在宋府大门外,数了一遍又一遍,是六个弟子没错,可怎么有一张皮,不像是他做的?难道是上了年纪,昨天晚上又赶工,精神错乱了?宋青苒都要上车了,回头却见五长老杵在那一脸怀疑人生的状态,她走了过来,笑问:“长老,怎么了?”五长老见是小姐,他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是不是趁着所有人都要易容,有什么东西混了进来?”家主被人占了身躯长达十数年这种离大谱的事都能发生,五长老不得不警惕一些。宋青苒的目光往六位弟子身上扫了一眼,很快便收回,故意扬声道:“他们可都是舅舅手底下最优秀的几位弟子,倘若真有什么脏东西混了进来作乱,长老不必请示舅舅,直接处置了便是,无需留情。”五长老点点头,疑虑消散了一部分,骑上马后跟在宋青苒的马车后,一行人朝着城外行去。……宋府西院客房内,弟子许砚悠悠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午时了。他惊得坐起身来,随意撸了把脸便匆匆忙忙去往家主郁时鸣的住处,这才得知,其他几位师兄早就已经走了。郁时鸣震惊地看着他,“早上出发的时候分明是六个人,你没去,那去的是谁?”许砚一脸懵,本就口吃的他越发紧张,“弟、弟子……不、不知。”郁时鸣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他们本来就还没找到妖僧的师父,现在可好,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出来。他正想着亲自去把外甥女追回来,宋弘人就过来了。郁时鸣把这件事告诉了宋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