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泰然自若地探了进去,准确地捏住了那张意味着恐怖的校园欺凌的纸条,不费吹灰之力地扯了下来。
简单直接又粗暴。
但不得不说,非常有效。
大喜大悲,杉菜当场就傻了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了没事了,别害怕。”类见她神色惶惶,随口安慰了句,又帮她把掉了的发卡捡起来。
换做是8年后,不,哪怕是半个月后的牧野,都不会惶恐不安到这个地步吧。
——正是因为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才会有那种闪耀的,豁出去的巨大勇气。
类沉静的眼眸里噙着醉人的温柔笑意。
唔,麻花辫真是个怀念的发型。
记得她在后来的某天突然把头发剪成了阿金的土气造型,还是他用美工刀一点一点地替她修剪成能见人的程度的呢。
“你……”劫后余生的杉菜怔怔地说:“就是为了这个才等在这里?”
眼前这个花泽类还是同学们口中那个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人吗?
还是为了她这么一个身材和长相不起眼、又得罪了他好友的平民。
天哪!镇定!
杉菜觉得自己自卑简直要自卑上瘾了,哦,不,跟下一瞬就要晕过去一样了。
而且明明没有感觉,但手心里握着的、被他温暖的手碰过的金属发卡却像是在火燎火燎地发烫。
类不好解释自己维护她的原因,也不想她对道明寺产生实质上的恶感,眨眨眼,随意扯了个谎:“我只是散步恰好路过,这是阿司让我做的。”
要不是场合不对,对象不对,杉菜几乎要夸张地大笑出声来。
这简直是全天下最荒谬的谎言。
类真是个善良的人,不仅冒着得罪好友的风险维护她这个陌生人,还在她面前不提半句自己的作为、反而替好友说好话。
无形中,杉菜对类的印象又好上许多分。
殊不知类的动机离她所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时间要倒回昨天晚上。
——晚上,类很不讲义气地以‘要睡觉’为由逃掉了F4给静举办的欢迎派对,却在继续赶企划书的时候接到了阿司的电话,得意洋洋地知会他已经让人在放学后给牧野杉菜和远藤真木子两人贴上红纸条,明天就将要正式生效了。
他在挂掉依依不舍地想要多聊几句的阿司的电话时就立刻开始盘算,该如何制止这件事情。
作为阿司和牧野之间感情历程的见证人之一,类记得很清楚,这是他们相爱的最大契机。
那么把它当做一个试探,再合适不过了。
类是这样做好两手准备的:如果他间接出面妨碍他们起直接冲突的设计成功了,牧野和阿司也真的断了交集的可能,那他就会安心地继续拦住他们往相爱的方向走;但若是这次占尽先机还是以失败告终,他就尽力去守护这份命定的爱情,至少把前世里已知的阻碍因素——像是阿司的母亲,三条樱子的诡计等等,都给一一排除化解掉。
能阻止就阻止,阻止不了就守护。
说实在的,若不是前世阿司跟牧野分手后带来的影响太过负面,他是一点都不想坏人姻缘的。
——倒不是由于所谓的良心上的障碍,而是实施起来太-麻-烦。
一脸理所当然地把纸条从缝隙里塞进这件事情的导火索,也就是远藤真木子的鞋柜里,类若无其事地跟方才意图制止他祸水东引未遂的牧野愉快地挥挥手,利落地转身走人。
“花泽学长……请问你在跟静学姐交往吗?”
杉菜突然像是鬼使神差般,忍不住鼓足勇气,近乎大喊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类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背对着她,直接潇洒地比了个手势——
NO。
杉菜愣愣地看着他的俊逸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处,乌溜溜的眼珠子里掠过些许迷茫和挣扎,但很快地,就跟她死死攥着的拳一样,转为了下定决心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