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北慕那边一旦得了信儿,定会着手调查,若得到证实,即便我们不找他们,他们也得找上我们。”杨清宁顿了顿,接着说道:“殿下,东吴那边来的是谁?”“东吴来的是丞相林相之,以及镇国将军余平。”“东吴的使团竟没有皇亲国戚?”杨清宁有些惊讶,随即说道:“殿下可知这林相之和余平两人关系如何?”“听闻两人素来不和。”凌南玉端起茶杯,接着说道:“他们一个是丞相,一个是镇国将军,若是关系密切,东吴的皇帝陛下怕是睡都睡不安稳。”杨清宁斟酌片刻,道:“这次出使各国心怀鬼胎,若派来的人当真不和,东吴的皇帝陛下就不怕节外生枝?”凌南玉愣了愣,紧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和,只是东吴放出的假消息?”“这个奴才不能肯定,不过外面流传的消息听听就罢,千万不能当真。若当了真,打了主意,很有可能中了别人的圈套。”凌南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杨清宁随口问道:“对了,殿下可曾见了北慕国的小公主?”“没有,北昭王说她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我,一直未曾露面。”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说辞。“一直未露面?”杨清宁沉默片刻,道:“那就耐人寻味了。”接风宴在五月初五举行,设在奉天殿外的广场上,晌午的阳光有些热,好在搭了遮阴的棚子,再加上今日微风徐徐,倒也不是不能忍受,至少比每年的除夕宴要强上许多。奉天殿前面的广场上摆满了桌子,各国使臣进宫后,在内侍的引导下找到各自所在的位置落座。座次是按照各个国家的国力强弱依次排列,国力越是强盛,座次越靠前。最靠前的正是北幕、东吴和西楚三国。三十几个国家的使臣,来了三百多人参宴,这已经是精简以后的人数,再加上南凌国的大臣,广场上坐了近五百人之多。生生让空荡的官场,变得满满当当,场面十分壮观。杨清宁的桌子就在凌南玉之后,以他如今的身份,就算能坐,也应该是在最后一排,可凌璋抬举他,就安排在凌南玉身后,除了内阁首辅鸿吉和次辅邱礼外,就他的位置最靠前。虽然他表面一派平静,心里就感觉自己活像个靶子,真的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还不如让他站着踏实些。相较于杨清宁的不自在,凌南玉对于这样的安排则十分满意,甚至觉得杨清宁就该与他同桌而食,如今这般座次都是委屈了他。凌璋还未到,各国使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向来喜欢清净的杨清宁只觉得有几百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地叫,主要是他压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三十多个国家,三十多种语言,就连南凌许多官员也操着一口方言,明明就在身边却跟听天书一样。跟电视剧中演的完全不一样。今日是接风宴,西楚桓被特许过来参加,就坐在西楚国使团最前面的位置,他身边还坐着一个男子,与他长得有几分相像,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气质温润,含蓄内敛,与西楚桓完全相反。因为西楚桓的缘故,杨清宁这几天加班加点,看了各国的出使名单,并熟记了他们的特征。结合名单上的资料,确定了西楚桓身边男子的身份,他叫龚瑞琪,是西楚桓的表哥,别看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其实他是西楚禁卫军统领,据说武功很高。西楚桓在杨清宁进场后,便一直在留意着他,他的脸色依旧很白,正是这种苍白让他柔美的五官,更多了几分羸弱之美,一颦一笑都惹人怜爱。想到那日他不过几句话便差点识破了他们的计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既觉得气闷,又觉得新奇,这几日他被禁足,脑海中总会不自觉地回想那日的场景,两人的交锋以他一败涂地而收场,而杨清宁则潇洒离去,自长大以来,这还是他寿诞在即(6)凌南玉起身,挡在杨清宁身前,打断了西楚桓的话。他刚要开口,就感觉身后的衣服被拉了两下,他知道是杨清宁在提醒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面无表情地说道:“广桓王可是忘了禁足一事?若广桓王再做纠缠,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相较于凌南玉的冷眼相待,西楚桓脸上始终带着笑,只是这笑多是玩世不恭,并无半分恭敬,“太子殿下息怒,小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为那日的事,向宁公公道歉。”“道歉就不必了,只要广桓王离他远些便可。”西楚桓为难地摇摇头,道:“太子殿下,请恕小王不能照办,小王是真心倾慕宁公公,只要陛下同意,小王愿即刻迎娶他过门,做本王的王妃。”无论是凌南玉,还是西楚桓,都是众人关注的重点,如今两人剑拔弩张,勾起在场众人心中的八卦之火,纷纷将目光投注在两人身上。只是各国的座次相隔有些距离,所以能听到对话的,除了南凌的大臣,也就只有紧挨着南凌的北慕国使团,却不妨碍他们看戏的心情。“你!”凌南玉怒火中烧,很想一拳头挥过去,却被杨清宁拦了下来,“奴才的事还是由奴才来处理吧。”凌南玉转头看向杨清宁,不禁微微怔了怔,杨清宁素来待人温和,与人交谈也总是一副笑脸,还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严肃过。以至于凌南玉下意识地让开了位置。杨清宁上前一步,站到了西楚桓的对面,平静地与他对视,道:“听闻广桓王对咱家一见倾心?”西楚桓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杨清宁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道:“广桓王是对咱家感兴趣,还是对咱家的身份感兴趣?众所周知,咱家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内侍,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咱家所知道的都是南凌国的机密,广桓王却对咱家纠缠不清,明显是居心叵测。”“小王并无此意……”“广桓王是否想说是咱家多虑了,你确实对咱家动了心,无关其他?”杨清宁打断西楚桓的话,接着说道:“若广桓王哪怕对咱家有半点情意,也不会在明知咱家身份的情况下,一再对咱家纠缠,这样只会让皇上对咱家心生疑虑,一个奴才没了主子的信任,还能活多久?广桓王明显是在挑拨离间,想置咱家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