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必忧心,你且看着吧,魏先生高升的旨意要不了几日便会出来,陛下也会对他多加恩宠,那时两位皇子就算心中再嫉恨魏先生,只要心中还存着争储之心,这二人就不敢妄动。”
长生听了,心下稍安,接着却听大陈氏开口道:“你有空多操心魏先生,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为何?”长生不解。
“两位皇子动不了魏先生,难道还动不了你一个小卒吗?”大陈氏说道。
长生心下一沉。
“你怎么能掺和进此事之中”大陈氏面露不虞,接着道:“两位皇子是什么人,彼此相斗数年,互相之间的谋划,岂会半点不知,造成如今的情形,不过是二人人的又一场斗法罢了,你跟魏先生这么一掺和,让他二人的打算全都落空了,到底是两头不讨好,就算陛下也只是各打五十大板,看似大惩威风,实则只是敲山震虎罢了,对这二人都不能伤筋动骨。”
长生听了这复杂的弯弯绕绕,却像是第一回认识道大陈氏一般。
“你看我做什么?”大陈氏问道。
“没……没什么。”
大陈氏叹了口气,道:“京里稍有眼睛的都看的明白此事,待你家魏先生回了府,魏老尚书自然会跟他掰扯明白。魏先生才学俱佳,只到底多年未曾做官,官场之事还是生疏了些。”
长生心下却想着,就连大陈氏都是这般有见地,自己的祖父、高祖父定然也不是泛泛之辈,那自家的仇人到底得有多厉害,也不知用了多么聪明的谋划,才将自家打入尘埃。
“那既然大多数人都能看明白,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人,想要争那从龙之功,安安分分的当个纯臣不就好了?”长生说道。
大陈氏却道:“纯臣岂是那般好当的?储位之争,如同赌博,一旦上了赌桌,就不容你后退半步,赌输了万劫不复,赌赢了便是泼天富贵,看得清看得透的人很少,看得清后还能坚持本心的人更少。”
长生听得懵懵懂懂,大陈氏心下一痛,若是过去,罗家子孙哪会在这样的年纪依旧一无所知?
大陈氏又道:“魏先生即将高升,罗家如今还是无根之萍,日后还要多多仰仗魏先生,只是可惜那魏二小姐到底是去了,不然真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你如今这样不上不下的,反倒不好结亲了。”
“二小姐刚去,孙儿一时也不想再提娶亲之事,虽她未过门,但我还是想着,为她守一年方才论婚嫁之事才好。”为未过门的未婚妻守孝,倒没什么别的忌讳,只要这一年的时间里不论婚嫁之事即可,其他照旧。
听长生这般说,大陈氏也没有异议。
祖孙两人细细叙话之时,宅子外面便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经过了两次飞虎卫的事,罗家人对此事颇有些心惊胆战,罗念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却见屋外之人一脸喜气洋洋。
屋外之人穿着一身缁衣,看着模样应当是个衙役,罗念顿时满脸都写着戒备。
“请问这里是琉省罗恒老爷的住处吗?”屋外的衙役见开门之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这般小心翼翼的问道。
罗念问道:“你有什么事?”
那衙役更是满头雾水,道:“我是本次会试的送喜差。”
罗念听了,愣了片刻,接着便大喜过望,将原本只露了一条缝的大门打开,高喊道:“哥哥,喜报!喜报!你会试高中了!”
此话一出,一家子全都走了出来,小陈氏慌忙催促道:“快将谢喜的荷包送给这位差爷!”
“贺琉省罗恒老爷高中会试第八十三名!”差役高声说道。
罗念赶忙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交给那位差役,长生又亲自过来接了喜报,打开一看,果真是中了,又命罗念去魏府报喜,顺便打听一下魏思谦考得如何。
这一桩喜事,到底是冲淡了大陈氏与长生心间的忧愁,长生没有再去榜下确认,如今榜下捉婿之风颇盛,长生长相俊秀,大陈氏也怕他被不知就里的人捉了去。
下午罗念自魏府归来,不仅带回了魏思谦同样高中的消息,还带回来张修等人的处置,陈岸等一共三个考官涉案,俱被革职流放越云府,贺成才革除功名,三代不许科举,流放岭南。
至于张修和安云,先前乡试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两罪并罚,革除功名,三代不许科举,并罚入衡州玉矿做苦力,衡州路远,又十分荒凉,官员谪贬多去此地,可以说十分凄楚了。
除了这些人,又攀扯出十来个士子,个个下场凄惨。
张修和安云两人入京时,包了客船极尽豪奢的到了通州码头,一路游山玩水,宴饮狎妓,行事张扬至极,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令满京哗然。
读书人从前对二人极尽羡慕,如今又满是不耻,到底还是被皇帝雷霆手段震慑,自前朝立下“刑不上士大夫”之言后,本朝对于文人也多有优待,如今这般已经是重刑了。
长生本以为魏府要忙乱几日,没想到第二天魏府便有人来传信请他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