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春杏的声音,她兴冲冲地跑进屋子,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李玗,愣了愣,便立马低下头去,改口道:“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虽说是李玗叫人救了她出来,她理应感恩才是,可春杏见了他时,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地发憷。
“杏丫头。”晏遥见了她,亦是惊喜,站起身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
“小姐……”春杏到底还是没那么容易改口,她看着晏遥,说到动情处,不禁两眼汪汪,“还好你没事,不然,不然我……我怎么对得起夫人。”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不是长公主,而是晏遥的生母苏娆,要真说起来,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晏遥心知春杏日日自责内疚,心中必不好受,在长公主手下,也定然逃不得苦头,此时也就由着她哭去,权当是释放情绪。
等哭累了,她出言宽慰了春杏几句,这丫头才止住了哭声。
李玗坐在旁边,喉结上下一动,面上却略显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又闷声咳嗽了一下,晏遥却仍旧没有将注意力分给他半点。
李玗皱了皱眉,只好主动开口说道:“你今日想必也是累了,当早些休息。倘若无事,孤便先走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
你俩别聊了。
要聊天可以,找我,我有空。
晏遥却哪里想得到这一层?
她只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便又将目光移了开去。
来日方长,再者,朝堂上那些事,也并非一时半会儿便能说得清的。
她虽记忆过人,却也需要时间厘清思路才行。
“好。”李玗说着,一步步走到门前,却回过头去,又看了她一眼。
晏遥有所察觉,以为他还有什么未交待的事,正要抬起头来看,他却好像已经又侧过脸,大步向外走去了。
李玗独自一人回到寝宫,不知怎的,他刚才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过去,晏遥见他时,对他全无印象,还将他错认成徐子昂便也罢了,毕竟那时他未曾表露自己身份,又时隔多年,样貌早已发生变化。
可是到了现在,在她眼中,他却仍旧是那般的可有可无。
临睡前,李玗从枕下抽出一块丝帕,上面绣了一对燕子,只不过绣工粗糙,针脚凌乱,看上去还是件未完工的。
其中一只燕子,甚至连尾巴都比旁边那只要短上三分。
这却已然是她“绣品”之中最上乘的一件了。
李玗想了想,嫌弃地将那块帕子攥在手里,然后翻了个身合上了双眼。
梦里,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时,他还不是太子,她亦不是如今这般心事重重、谨小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