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渊似乎也觉察到了女儿慢下的脚步,亦回过头问道:“泠儿,是在看什么?”
公孙泠俏皮一笑,看向她的父亲道:“我是在看,为什么太子殿下这东宫看上去这般寒碜,观其陈设,竟比五皇子的私宅还不如。”
“泠儿。”公孙渊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不得无礼。”言语间却哪里有责怪的意思?
李玗脸上并不见波澜,只是道:“几年不见,泠儿还是这般心直口快,至纯至善。”
公孙渊板着的面容上这才展露出笑颜来,顺着李玗的话接着说道:“什么至纯至善?分明是牙尖嘴利,嘴上不肯饶人。还不快请殿下恕罪。”
“噢。”公孙泠应了一声,对着李玗微微一福,算是赔罪。
一行人就这样行至岩松厅。
晏遥在后头跟着,看他们舅甥二人谈笑风生,心中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不畅快。
落座以后,便有婢女将菜肴一一端上。
李玗对着其中一盘说道:“知道舅父喜爱鱼肚,这是阿遥特意命人准备的。”
公孙渊却并不动筷,说道:“太子妃有心了,老夫年轻时的确喜爱吃海味,后来去了辽东,终日吃这些东西,反倒是厌了。”
李玗脸色一僵,晏遥只好开口说道:“都怪我不够细致,没有打探清楚舅父的口味,便擅自做了主。”
“诶——”公孙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哪里能怪太子妃呢。我与殿下亦有多年未曾亲近。我爱吃些什么,又不爱吃些什么,就连自己的亲外甥都说不清楚,又何况是你呢?”
这话明面上是在说口味禁忌,背地里的意思,却是在讽刺李玗——
平日里高风亮节,拒人于千里,到了眼下的关口,却还得请他出山。
只是不知以他如今的胃口,李玗是否愿意给,又给不给得起?
李玗自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却只是沉默不语。
岩松厅内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正逢此时,有婢女拿了酒壶过来,要替四人斟酒,晏遥见了忙道:“此酒甚烈,不宜给公孙小姐饮用……”
她这话还未说完,公孙泠却是从婢女手中夺过了酒壶,好奇道:“哦?我倒想要瞧一瞧,是什么样的酒,这样烈。”
说着,就要往自己的杯中倒酒。
酒还未倒满,公孙渊却已然辨认出了那酒的品类,他从女儿面前接过那杯酒,目光中似有惆怅之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沉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