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可担心的。”他现在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餐厅运营平顺,日常工作有条不紊,他非但没有出错,还将原本由赵清河身上兼任的担子接了过来。
最初迟归每天都会收到他的电话,有时是不懂如何处理客人与餐厅、员工与厨师之间的纠纷,有时是不知道如何制定计划、研究菜单。
一段时间之后,求助的电话愈来愈少。反而是迟归,三天两头打过去询问情况,得到的答复千篇一律——不能再满意。
海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在他跟前的孩子气与在家外的独当一面并不矛盾。
对于一个初中肄业,只有打工经验的人而言,他的改变几乎可谓罕见。
这当然得益于迟归的用心栽培和帮助,更重要的是海湾自己肯努力。
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让他担心的,事实上,目前是他一生中最好的状态。
尽管他看起来很疲惫,似乎不堪重负,但在城市里挣扎,谁能事事举重若轻、不费吹灰之力呢?
迟归了解他此刻的心情,海湾目前经历的,正是他曾经历过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正视真正的自己,能直面惨淡人生已是猛士所为。
“那我们不去了。”他不得不采取另一种方式,迂回的方式。
“你过来,我抱着你。”迟归拍拍身边的床垫,“这个位置是你的。”
海湾纠结片刻,慢慢挪了过去。
“你现在能睡着了?”他明知故问。
迟归左臂绕个圈子,揽住他道:“我说过了,不是睡不着,只是不习惯。除了你,我从未和人同床共枕过。”
“那怎么可能?”海湾侧向他问,“你父母呢?他们小时候也抱你睡过的。”
“没有,我小时候……”他的话凝结在嘴边。
海湾恍然道:“对了,你小时候得病了。对不起,我忘记了。”
“没关系,我答应你,不再让你去见心理医生了。”迟归斟酌着说,“不过我不能不见,你愿意陪我去吗?”
他的手指在海湾胸前画着圈子,带有安抚性的意味。
后者踌躇良久,在夜色中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不想看见他……我在外面等你。”
“你可以坐在车里等我。”很好,至少有进展。
两人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海湾盯着天花板放空一会儿,忽又问:“你在数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