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荆沉默着,动也不动。
路云飞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黑黝黝的牌子,似金非金,似木非木。他的眼角挂着泪痕,脸上的线条柔和,竟然又恢复之前的和蔼。路云飞轻轻握住文荆的手腕:&ldo;荆儿,爷爷等下要做一件事情。倘若爷爷死了,你可以拿这块令牌去古镜派找你爷爷。他虽然不见得记得我,但你也算路家的后代,他不会不管。更何况,你的资质‐‐&rdo;
说到这里,路云飞贪婪地看着文荆,双目流转,又隐隐发亮。
文荆在心中冷笑。
路云飞若夺舍成功,自己的小命不保。路云飞若夺舍失败,自己还要千里迢迢给他家中送牌子,报丧事!
他望向路云飞的手,那枯枝一样的手指,似要把自己身体里的年轻都吸走。
&ldo;荆儿,你听到了吗?&rdo;
文荆缓缓将手腕抽出来,轻声说:&ldo;怕死之心,人皆有之。现在我总算知道爷爷想夺舍的原因了。可是我、我从‐‐没遇到过像你这么恶心的人。&rdo;
路云飞呆了一下:&ldo;你说什么?&rdo;
文荆已经撒腿向门口冲出去,扯开嗓子叫着:&ldo;神仙!神仙哥哥!救命啊!神仙哥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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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黑云翻滚,来势汹汹。
山雨欲来,漫天漫地的疾风响雷。
村口清澈的山泉边站了三个人。
文雅的书生身着白衫,面庞俊雅,看似二十七八。他的目光四下里一扫,落在村口的石碑上,沉吟念道:&ldo;清泉村……天色已晚,今夜在这村子里借宿一晚吧。&rdo;
灰衣少年相貌清秀,大约十七八岁,慢吞吞地说:&ldo;是,大师兄英明。&rdo;
他二人身旁立着一个修长的男子,一袭朴素的青衣已被雨水打湿,沉静地说:&ldo;我去看看有没有人家肯收留我们。&rdo;
灰衣少年慢吞吞地迈开步子:&ldo;四师兄,上次和三师兄路过这里,几个砍柴的看我们竟能御风而行,都当我们是神仙呢,岂有不肯之理?&rdo;
白衣青年嘴角一抽:&ldo;……竟然说自己是神仙,真是……&rdo;不要脸。
村子里的人都已经回到家中躲雨,只剩几个小孩在村子尽头呆呆看着他们。
昏暗中,几人的长发在风中乱舞。
青衣男子缓步前行,路过几户人家未停。正欲敲门询问,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男孩的呼喊。声音恐慌尖锐、突兀可怖、几乎绝望。
&ldo;神仙!神仙哥哥!救命啊!&rdo;
灰衣少年茫然道:&ldo;谁在喊救命?&rdo;
白衣男子脸色一变,飞身上前,一脚把一户人家的大门踹开,冲了进去。
青衣男子瞬间而至,冷冰冰地望向院子里。
地上跪着一个满身泥泞的少年,一团黄色的淡光正在拼命往男孩身上挤。
&ldo;神仙哥哥!救命啊!&rdo;男孩的脸色苍白,极其痛苦,黄色的淡光如同一柄利剑,刺在他的身体之上。
&ldo;夺舍!&rdo;灰衣少年发出一声呼喊,听起来却还是不慌不忙。
立时,一道白色的光不知从谁的手中发出,猝不及防地打向淡黄色的光团!
无声无息的,两团光撞在一起,激起一道绚丽的光圈,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顷刻间,光圈消失,似乎力量耗尽,同时散了。
文荆的脸满是泥泞,额头冒着冷汗。斜眼看去,身旁倒着一个老人的尸体,腹部插了一把短剑,正在慢慢变冷僵硬。
方才真是千钧一发……
青衣男子浑身是雨,缓步走进来,摸了摸那老人的尸体:&ldo;自杀而亡,元神出窍,意欲夺舍。&rdo;